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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寡月回礼(2 / 2)

顾九狐疑了一下,伸手将盒子打开,瞧见是银票,忙阖上盒子,推了过去。

“我不能要。”她冷声浅淡道。

卫箕早知如此忙解释道:“九爷,昨日那药酒,主子心里感激九爷,药材昂贵,主子……”

顾九扬手,“不必了,卫箕,这钱我收不得,你拿回去给他吧。”顾九从梨木椅子上站起来。

卫箕心下一紧,赶紧起身,道:“主子说他可以先……借给你……”

顾九神色稍缓和,回头望向卫箕。

她微蹙的眉头松开,清秀的脸上那抹凝重散去,目光渐渐柔软。

她走到桌子上想将那锦盒拿起,要卫箕带回去,可是她止住了。

她转身,掀起帘子走到书案旁,执笔想写一张借条来着又止住了。

这样做,终究是别扭,怎么样做都是不对的。

她颇有些无可奈何,从帘后出来,她同卫箕道:“我收下,这银子开春我便还回来。”

这“还”字用着,二人心中似乎都不好受,只是卫箕要表现的明显一些。

“那卫箕告辞了。”卫箕作揖道。

卫箕将寡月给的东西当了几百两银子,折回北城旧宅子,将钱送去,便回了梅花庐。

等到腊月中旬的时候,回梅花庐的卫箕收到了卫簿的来信。

那送信的官差让卫箕签了字,给了信便走了。

信内有两封,一封是给他的,一封是给主子的,虽然署名都是“卫箕亲启”。

卫箕散开属于自己的那一张,卫簿要他将信交给公子,保重身子再无其他。

卫箕是再得知主子来了江南后,就和卫簿联系上了。如今得了卫簿的回信,卫箕马不停蹄地往北城赶去。

旧宅院前,卫箕是骑着马来的,马车被停在了梅花庐里。

卫箕敲了许久的门不见动静,邻家门前玩闹的三两个童子,咿咿呀呀地告诉他说白日里就看着这家人出去了。

卫箕便栓了马,带着斗笠蹲坐在宅院子门前等着。

寡月是清晨的时候就同易书敏出去了,这一趟本是预计远行一趟的。

几经托人寻找,寡月才经过夜风提供的几个熟识在江南这块地方找到了几个剑士。

在大雍剑士虽然也分了三六九等有考核制度,却不比文人容易,同样是十年磨砺。

剑士的最高目标就是大雍武士选举,被封将军。

大雍想要一个剑士效忠于一人是非常难的,因大雍有专门针对剑士的名文规定,凡大雍剑士不可易主,一生效忠于一人,故,不是极高的佣金没有剑士愿意被一个主人拴住。

所以,也只有大雍贵族能养得起剑士,或者一些贵族或者有钱人,会选择从自己子女小的时候就培育一批剑士。

寡月知道普通人是非常难得到一个剑士的效忠的,而且剑士皆以效忠明主为荣,投靠商家或其他人的剑士会受到别人的鄙夷与不耻。

扬州城外,花溪县。

这几日的江南,飞雪时而下时而停,还未到过年,大街上做活的人还很多。

正午,蹲在客栈外等活的男人还很多,临近过年,很多富人们的家中都需要安置货物有些重物要抬,所以最近做活的人还是很多的。

寡月的马车在这条街的尽头停下,街的尽头是一家破旧无比的宅院子。

素衣白色斗篷的少年从车内钻出,小易忙伸手去扶他。

“是这里吗?”寡月问道。

“是的。”小易四下环顾了一下说道,“按主子说的地址该是这里。”

寡月颔首,小易已去敲门。

许久,才听到院中人的脚步声。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寡月看到来人坚毅端正的脸,一身洗旧了布衣袄子,个头高大,脸色蔡青。

“你们是?”那人问道,声音清润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沙哑。

“你可是萧肃?”易书敏凝着来人道。

来人深看了一眼易书敏和阴寡月,凝起剑眉道:“我就是萧肃。”

寡月上前一步道:“萧公子能否一谈?”

萧肃颔首,将门打开些,请他们进来。

“寒舍简陋,公子们不要见怪。”

他率先朝屋内走,去准备茶水。

这个宅子破旧不堪,寡月与小易被招呼着坐下。

萧肃忙奉上茶水。

“不是好茶,公子们将就着用。”萧肃说道,坐下。

寡月凝着萧肃,此人随性而不拘小节,身处市井之中,双眸清明沉静,而无杂质。

寡月美丽的凤眼扫过他院子中的一个个小木桩子,还有一排木架子上的刀剑,这人用心练剑,对剑术用心而且执着,他恍惚间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萧肃凝着二人,大喝一口茶后,从凳子上站起。

“肃,孤身一人居住于此,无才无位,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

白衣的少年,蹙眉,眸深似海,光华流转,捧着杯盏细嗅清茶,这一瞬萧肃只觉得这人的容颜绝美了数分。

明明并非是绝代倾城,细看之下,眉目如画,别有一番韵味,那双凤眼更是流光万丈,风华无双。

寡月放下茶杯,他站起来,一理衣袍,拂袖间风度清雅,他浅浅的勾唇,凝着萧肃。

萧肃眉头微皱:“你要雇我?”

易书敏眸光一震,望向自家主子。

素衣的少年摇首,笑道:“不是‘雇佣’,是‘请你’。”

萧肃眉头微蹙,只见易书敏已将手中的大盒子打开,银光乍现,扫了一眼,约莫是四百两银子。

“不是雇佣,为何拿出银两?”萧肃微微勾唇道,转过身去,心中冷笑。

阴寡月摇首,再道:“这不是佣金。”

“我只是想请你出花溪县,不是雇佣你,而是求你相辅。”

少年的语气不卑不亢,却又诚恳谦和。萧肃震了一下,心中一紧,不禁转身再度望向身后的少年,他神情多了几分复杂,这人,似乎与别人不同。

“你是谁?”萧肃冷声问道。

易书敏上前一步抢先道:“公子姓靳名弦。”

萧肃愣了一瞬,眸光一敛,许久,才道:“阁下既无诚意便回去吧!”

寡月凤眸阴鸷,此人刚直,亦是可用之才,只因时局窘迫,又身出寒门,于是乎,并未发迹。

“轩城,靳南衣。”

少年说道,凤目凝着眼前青衫布袄的男子。

那男子怔了片刻,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方道:“是你?”

“久仰大名。”他说的极清极淡,却也知晓,此人为翰林人,如今能来江南必是事出有因,更是蹊跷,只是身为剑士最基本的便是守信,剑士是不会妄言别人的私事与秘密的。

“那么,你能否成全靳某求贤之心。”寡月扬眉,继而顺水推舟道。

许久,那人凝着寡月,大雍朝第一个三元及第者,本以为只是一个苦读十年,被经典压的死死的木鱼文人,没想到这人不单单如此,这么多年他对文人的印象仅止于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可是眼前的人,清澈的凤眼,潋滟华光,眸深似海,似是胸怀天下,必非池中之物,他气度非凡,内敛深沉,却又存在着强大的气场。

此人,他真的可以效忠吗?难道他真的遇到了自己的伯乐?

他隐于市井这么多年,从十六岁剑士修成,自今已逾三载,可是一路不顺,从长安回乡,便是做些苦力之活,安身度日。

他知晓他心中的抱负,他舍弃不了跟随了他十九年的剑,更舍弃不了他从小存于心中的抱负。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不全是他想要的,可是谁不想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他凝着眼前素衣的少年,他,能信他吗?

“靳大人。”青衫布袄男子深唤一声。

寡月目光未移开片缕。

“靳大人,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再告诉你。”萧肃问道,眸中坚毅。

他是侠士,侠士勿轻结,美人勿轻盟。

侠士,一但结交,便是一生一世相随,忠肝义胆,至死方休。

寡月眸中,流光曜曜敛去,他沉凝了一瞬,似乎不想草草作答。

他想过许多冠冕堂皇的答案,可是不是,兼济天下之心他有,可是他不会挂在嘴边,他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便是言之可笑。

许久,他才冷声说道:“执念。”

执念、私心、他承认,他并不大度,不是君子,爱憎恨,他忘不了,放不下……

萧肃俨然一怔,这样的答案,他确实不曾想到,他会这般直白,世人从来都隐瞒自己的私心,而他却不曾。

真情,本无需冠冕堂皇;性情中人,才坦言自己的私心。

“不为金钱,不为荣誉,只为我亲人的还有我的执念……”寡月继而再道。

少年沉静似幽潭的目,灼灼坚毅地凝着青衫布袄的男子。

许久,一室宁静。

日头西移,屋内的光影暗了下来。

末了,才听到那男子一声轻叹:“我十六岁在长安获大雍剑士资格,我出生寒门,虽有一身剑术,却一直未遇我想要效忠的人,我在长安十年,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都见过,贵族的奢华,朱门酒肉,也一一领略,只是如今的大雍外强中干,空有繁华之表,好大喜功,长安的生活,我是真的厌烦了……”

“可是,我回花溪县三年,市井街道,安身度日,过得虽累,心却轻松。可是一千多个日夜,每当忆起当年我进剑士阁的誓言,还有那时儿时与好友们的豪情壮志,便心中无比空虚寂寞。原来,我还是放不下那些儿时的梦想,我还是需要一个肯定的……”萧肃望向阴寡月,“萧肃,誓死效忠大人。”

易书敏望着跪地的萧肃,眸中欣然,他欣慰地望了眼身旁的主子,见他亦是眸中露出喜悦之色。

萧肃,禀德八年从大雍剑士阁出来,与孤苏郁,周子谦一样皆出自剑士阁,也就是俗称的:剑阁。

萧肃收下了阴寡月给他的四百两银子,这是对大雍剑士必付的金额,毕竟进剑阁不易,十年磨砺不易,他们并不是普通人。

寡月些给萧肃一段安置时间,萧肃却是将四百两中的三百两换成了银票后,又花一百两在扬州城外买了一块田地,就随便收拾了一些东西随着阴寡月去了。

卫箕那夜没有等到寡月,便在老宅子里住了两日,过了两日才见自家主子回来,还带回了一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

见主子回来卫箕忙将卫簿的来信递与寡月看。

寡月一回来还未安置萧肃便看信。

看完信,寡月神情陡变。

信中卫簿说,翰林给他发放的两个半月的休假书已至了。

他没有想到夜风会向翰林下假书,他原以为,夜风会替他瞒着的,看来,夜风还是忌他耽溺在对顾九的情感中。故,才给翰林修书的。

他能理解夜风此举,他不想他放弃心中执念,他也从未放弃过……

“过完年便启程回京。”

寡月收了信,沉声说道。

卫箕与小易相视一望,一旁的萧肃也是一讶。

“卫箕,你在年前将玉石坊的东西打理一下,问坊中长工是否想去长安,已成家的就算了,未成家的多问问,还有几个玉石师傅也问问。”寡月说道,眉眼一垂,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主子,玉石坊?”卫箕不安的问道,“是要搬到长安还是卖掉?”

“搬到长安去。”寡月道,“日后由你来打理。”

寡月的目光落在窗台的水仙花上,花已经开过了,也不知再过多久还会再开,他终是未将这盆送出去。

两个半月的休假将将至十五,元宵,顾九的生日。

若是十五再走定是不能赶回京城赴任了。

他深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年夜,他要去见顾九。

他放下茶杯,就听得卫箕道:“我去给萧大哥安排一下,再去做饭。”

小易也忙道:“主子你药浴断了两日,我马上去熬药。”

萧肃同寡月下了几盘棋,便到了药浴的时辰。

寡月药浴的时候,小易领着萧肃去轩城集市转了一下,带他熟悉了一下这四周,毕竟还要在轩城呆些日子。

腊月二十三日的时候酒酒坊里来了一个人。

白袍蓝衫,一身斗笠。

紫砂并不认识来人,来人不苟言笑,一脸阳光。

“公子是……”

那人不答,勾唇:“我要见你家主子。”

紫砂眉头一皱,只因这人面生,但此人气质不同于常人,容颜俊秀,神态从容自若,却又不敢怠慢。

紫砂忙道:“公子先坐着稍等片刻。”

来人气度极其的好,风度翩翩,谦谦有礼。

紫砂上了二楼,进了顾九的厢房。

“九爷,有一个人找你。”紫砂说道。

顾九狐疑道:“是谁?”

紫砂无话,他不是未问过名姓,可是来人不答啊。

“来人并未告知,只说要见九爷。”

顾九撑着下巴想了片刻,道:“领人到一楼客房。”

——

顾九一袭靛青色的袍子踏入一楼的客房,如今,时隔多日,每日的针灸药疗,她走路看着并不瘸的那么厉害了。

进客房的时候,她仔细打量着来人。

来人气质儒雅,一身浓浓的书卷气息,白衣蓝衫,眉目温和。

可是,她并不怎么认识。

“九爷。”那人唤了一声。

顾九眉头微皱,外界人并不知道这九酒坊的主人是她九爷的。

“你是?”顾九问道,有些茫然。

“杏林阁,文卓。”

顾九微讶,杏林阁的嫡传长孙,驾临她寒坊,这个玩笑大了。

顾九抱拳作揖:“原是文先生,予阡有失远迎!”

那人依旧带着阳光般的灿烂微笑,顾左右而言他:“贵坊的‘寒山碧’味道不一般啊!”

顾九抬眼深凝着来人,显然想从他此刻的神情上得知什么。

“先生请坐。”顾九同他坐下,又亲自给他添了茶。

那人不紧不慢继而用茶,笑道:“九爷是聪明人,文某就不拐弯抹角了,华胥楼主不止一次同我说要我多多照顾你。”

顾九脸上一红,她没有料到来人与慕七相交,又将她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彻。

话又说回来,这轩城慕华胥相交的上层那么多,认识文卓也并不奇。

顾九只觉得自己在这人眼中无处遁形似的。

她倍感羞臊。

“你想‘寒山碧’入杏林阁,销往长安,或者进皇城。”文卓再道,“其实不难。”

文卓对上顾九诧异的眼,勾唇,再道:“不是因我与慕华胥的交情,着实是我花了些时日,仔细辨别了你的酒,嗯,不止‘寒山碧’……”

“先生此话怎讲?”顾九眉头一动道。

男人眉头一扬,放下茶杯,轻淡道:“九爷即是要将生意做大做好,文卓岂能不相助呢?我的意思是九爷的药酒很有前景,前些日子我拿来给几个病人试用过了不错,酒的质量上乘,药材的选用也是可比杏林阁啊,看得出来九爷是个用心的人,怎么样,九爷可愿意同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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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会典》中最早最早出现了固定的排序:第一等是“武”与之搭配的依次是宁、毅、敏、惠、襄、顺、肃、靖;第二等是“忠”与之搭配的依次为文、武、定、烈、简、肃、毅、敬

谥号: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壮:武而不遂才被称为“壮”有武力但是没干成什么大事。刚:追补前过曰刚(勤善以补过)。这个谥号常指有过一段“明珠暗投”的历史。“桓”的核心意思是“辟土服远”

慕容冲谥号为“威”,极少有帝王用这个字眼做谥号,常指进攻型十足的枭将,“威”谥法上的意思比字面意思要犀,景,以刚行义。厉,暴慢无亲,杀戮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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