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鬼沟寺（4）：不醉不休
四月十八日一大早醒来，阳光初现林鸟欢歌。彩烟在我身旁静静地坐着，她眼角有些红湿。张琰在一边的大树下低着头，看样子他在沉思。我对着彩烟惭愧地说：“彩烟，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彩烟关心地回道：“寻风大哥，我没事……我担心你而已，你好多了吧……”我点点头。
此时彩烟淡淡地说：“寻风大哥，梦幻老人呢？”我还没回答，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梦幻老人已经死去，不过他活了这么久，该死了！”我转头看去，只见那人披着满头又乱又长的白发。他一身黑袍，右手手上是一个大酒葫芦。那人说话时声如洪钟，但声音很苍老，年纪看起来有七八十岁。张琰在一旁问道：“老前辈，那梦幻老人是如何离世的？”那人听后大笑道：“他如何离世老朽也不清楚，或许这世上只有红叶鬼王一个人清楚。罢了，一切皆有因由，又岂是我们能明白的？老朽路过此处而已，上一次来这可是六十年前呢……”那人在我身边坐下，他淡淡地说：“你可知老朽是何许人？”我摇头说道：“晚辈不知，请前辈明示。”张琰也走了过来，他对这个老人很感兴趣。彩烟在我身边坐着，她脸上浮出淡淡的忧伤。那人大笑道：“老朽如今也不知道自个是什么人，不过以前却是邪教的大魔头，哈哈！”此话一讲，张琰不由面露忧色。只听得那人继续说道：“不过老朽认为，所谓的名门正派做的许多事可比我邪教龌蹉可耻许多。老夫一手创下龙华神教，可惜物是人非……罢了，过去的鬼事说出来恐脏了几位的耳朵，不提最好。老朽过去叫诸葛胜亮，今天你们就叫老朽诸葛愚吧，愚蠢的愚，哈哈！老夫就快和梦幻老人一般，乘鹤西去。此次从隐居处来到昌平山，便是为在临死之际去我的旧忆中看看……罢了，看来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年轻人，可愿与老朽纵饮一番？正所谓：酒美瑶台琼，一杯胜人龙。”张琰忙摇头道：“这饮酒的事，没有菜的话我可不爱。”我不由大笑道：“我家乡里有句话：嫌酒不嫌菜，有酒逍遥且自在。诸葛前辈，在下既得您这位酒友，自当痛快一回，哈哈！”彩烟拉着我的衣袖，她淡淡地说：“寻风大哥，注意身体。”我不禁有些感动，拉着她的手淡淡说：“我知道了，谢谢！”
诸葛胜亮不由大笑道：“你得此佳人，老朽实在为你感到高兴。年轻人，不知怎么称呼你？”他扭开酒葫芦的木塞，然后大喝一口。我接过酒葫芦，笑着回答道：“在下叫詹炜，目前化名韩寻风，这因我字寻风，且冒充县里的韩举人所故。冒充是为了少些麻烦，您也知世道混乱……”我大口饮酒，突觉酒劲十足，一口饮下人便有些昏昏沉沉。诸葛胜亮大笑道：“好，饮此酒就算看得起老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小兄弟，你觉得呢？”我大笑道：“人生最痛快的事便是**饮酒，能与前辈饮酒在下三生有幸，自当不醉不休！”我又喝下一大口，只觉自己如飘在云中一般。诸葛胜亮接过酒葫芦，他边饮酒边说道：“老朽唯一信得过的便是酒葫芦这个挚友，他可不会骗我害我。老朽今年已经八十六，筋脉在今天就会断个干净！老朽一辈子有三件憾事，不知小兄弟能否为我完成。”我忙说道：“请前辈讲，只要符合道义在下一定倾力去办！”诸葛胜亮大笑道：“哈哈，自然符合道义。龙华神教现任教主华无敌当初谋我教主大权，并且在二十年前的今天逼我服下龙华散。龙华散，这是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如果中毒者想自杀，脑中有了自杀念头此毒便会发作，痛得人浑身如被千刀万剐一般。不过要死还是可以死的，只是老朽有三件憾事……此药服下后若没有服解药，每晚子时到丑时人便会处在翻天覆地的痛苦处境当中。一颗解药可以缓一年痛苦，而想从身上去掉此毒是完全不可能的。二十年不服解药，便会筋脉尽断而死。老朽死去，倒没有什么。只是华无敌此人作恶多端，为害四方。故老朽第一件憾事，便是不能手刃此恶贼。”我听到后忙说：“前辈，在下如有机会一定手刃华无敌此贼！”张琰认真地说：“老前辈，华无敌作恶多端，我也会找机会干掉他的。”
诸葛胜亮大笑道：“你们目前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你们肯答应老朽就十分高兴了！要想完成此事，得去苏州找凌晨。出示我的令牌他便会帮你们……”诸葛胜亮从腰间拿出一个圆形红铜令牌，令牌直径有十公分。那令牌约有一公分厚，正面刻有龙图案和诸葛胜亮四字，反面都是一些奇怪的纹状。我接过令牌后便放在衣服内袋里，然后淡淡地说：“前辈，您放心吧，我会办好此事。”诸葛胜亮认真地说：“令牌绝对不要丢了，那可是重要的东西。老朽第二件憾事，便是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她背上有蝴蝶胎迹，蝴蝶下有一个‘云’字，那是老朽当年刻下的……算算，她今年应该二十岁了。老朽当年将女儿交给秋嫂，秋嫂是宫中李言公公的相好……你们去北京打听，尽力而为就行。”诸葛胜亮大饮酒后便将酒葫芦给我，我一边饮酒一边点头应允。彩烟忧伤地说：“前辈，我相信寻风大哥一定会找到你的女儿，并且好好照顾她的。”诸葛胜亮大笑道：“如有此佳婿，此生足矣！”我不由笑道：“老前辈，您又取笑我了。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然后给她找个好婆家的。”彩烟有些高兴地说：“对，就是这样。”
诸葛胜亮大笑道：“好，甚好！第三件憾事，便是担心我去阴间后喝不到如此好酒，哈哈！不过有詹小兄弟陪我绝饮，老朽无憾了！今天子时，我便会痛苦地死去……”诸葛胜亮拿过酒葫芦，他大口大口饮酒后唱道：“生如蝼蚁命该绝，酒下醉，明月夜。与君图一梦，旧红尘，心不歇。名利总随云散，丝弦可奏宫阙。赴黄泉去，一死可解。”我不禁觉得有些悲壮，突然听到诸葛胜亮大笑道：“一剑将我杀了，如今老朽三件憾事已了，希望成全！老夫的剑，以后送给你了。”他把腰间的剑刚一掷出，诸葛胜亮便开始瘫倒在地上，他在地上翻滚，满脸痛苦之状，一定是他有了死的念头后使龙华散毒性发作。
彩烟在我身旁哭道：“寻风大哥，你成全前辈吧，他这么痛苦……”我自己心里十分矛盾，现在就要我杀掉自己的酒友吗？可是看见他痛苦的模样，他想解脱，何不给他解脱。我心一定，便捡起那把剑，一剑刺去，正中诸葛胜亮的心房。他似乎已没有那么痛苦，只听得诸葛胜亮大笑道：“谢谢……谢谢你……了，老朽……还想……再喝上……一口，你……你也喝……”我忙将酒葫芦拿来，倒酒到诸葛胜亮的口中，见他喝完酒后盯着我，我忙也大口大口地喝酒，可是我的泪水已经留下，和着酒一起流入我的口中。再向诸葛胜亮看去时，他已经断气。
彩烟伤心地哭道：“为什么？寻风大哥，他也离开我们了……”我忙去安慰彩烟。张琰伤心地说：“看来……寻风兄，在下不可再逗留了，在下该回赣州……我想，我不能理解一个邪教人物……或者，在你身边，我迟早会疯……”我淡淡地说：“那张贤弟好走！”张琰便离我和彩烟而去。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喝光了酒葫芦里的酒。彩烟在我身旁看着我，她对我总是不离不弃的。
图一醉，比一醒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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