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茂发使劲擦着昏花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阵阵发冷。
土堡真的坍塌了。除了东西两边还剩下了半边豁豁牙牙的建筑外，中间满地到处都是碎砖烂瓦，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坷垃。
“唉——”茂发只有叹息。十几天前，日本人攻占布镇的第二天，茂发就从二子的小舅口中得知土堡被日本人炸塌了，不过，他没想到……
“爷，你看，这是啥？”二子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黄澄澄的小东西。这是他刚才在倒塌的废墟中看见的。东西不大，圆柱型，也就小拇指大小粗细，前面尖溜溜的，原本上面还带着一些土，他给擦掉了。
“快，扔了。”茂发大吃一惊。茂发不用瞅，也知道孙子手里的小东西是啥。那年中原大战，茂发被抓差赶着自家的小毛驴给晋绥军拉过军用物资，见过那玩意。听当兵的说，那就是能打死人的子弹。
“俺稀罕，俺要留着。”二子脖子一梗。“俺……”
“那可不中。”茂发来回瞅瞅四下。他天生胆小，特别是眼下，兵荒马乱的，他可不想惹麻烦。
“俺不。俺就要留着。爷，这可是铜的，俺要……”二子不知道捡的是子弹，可他认得手中的小东西是铜，很值钱。
“值钱也不中。”茂发连连摆手，“小祖宗，那是子弹，是要命的东西，留着就是祸害……”茂发连吓唬带哄，“听话，扔了，爷，这就给你买田字本去。”
“那，……”二子犹豫了半晌，瞅瞅爷爷，又瞅瞅手中黄澄澄的子弹，“爷，俺想吃麻糖。中不？”
“中！咋不中？”茂发苦笑，“你呀，就长了个吃窟窿。”拍拍二子脑袋，咽了口唾沫，“听话，把那东西扔了，爷，这就给你买麻糖。”
二子看看手中的子弹，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扔进了路边的土堆里。
茂发长出口气：走，买麻糖去。
二子点点头，走了两步，不走了。
茂发瞅瞅：又咋啦？
“硌脚。”二子抬抬脚，“爷，鞋里进土坷垃了，俺得……”
“懒牛上坡屎尿多。”茂发嘟囔了一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