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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那你没上山?”卞文祺又问。
“上了。”黑旋风说,“俺是半夜趁瞅小鬼子防备不严,从圪针岭上山的。得亏俺早先是干这个的,你瞅瞅俺这身上……”黑旋风拍拍身上。
“那,山上咋样?”卞文祺追问。其实,不用瞅,头将一进洞,他就发现黑旋风浑身上下到处是泥,还粘着好多圪针草屑,显得很狼狈。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按说,作为晚辈,作为……现在他应该先问一下黑旋风身体咋样,最起码说几句关心的话,可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山上,还有……
“特派员,山上没事。弟兄们都好着呢。”黑旋风摆摆手,大咧咧地拍拍肚子,“这不,下山前当家的不光让俺添了个饱肚,还喝了二两青州白。俺才扯了[注:]。”瞅瞅布仁,哈哈大笑,“不过,臭小子,比起那年你让俺喝的贡酒,那简直没法比,那青州白就是水。不!是猫尿。”黑旋风就是这脾性,喋二话[注:]不分场合,不分时间。
布仁没吱声,只是苦笑了下。青州白就是县里一家小作坊酿的高粱酒,虽说在青州县也有些名声,但跟爷爷带回来的贡酒,哪能相比。况且贡酒少说也有大几十年了。还有,这会,布仁的心思压根没在酒上。
卞文祺眉头皱了皱,又问:那当家的啥意思?
“当家的让咱直接先去,他们随后再想办法绕道过去。”黑旋风瞅瞅布仁,“不过,当家的交代……”黑旋风没有把话说完。
卞文祺明白黑旋风的意思,瞅瞅布仁,不好意思地笑道:布仁哥,实在是对不起。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俺们都是从……
布仁打断了话,脸一沉:“卞文祺,你小子总算是说实话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瞒着俺。”其实,这些天布仁对卞文祺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卞文祺是过年前几天回来的。当时县里派到红枪会的军事教官吵吵着想提前回家过年,布仁急的没法子,听说卞文祺回来便找上了门,好说歹说,总算央求着卞文祺答应了帮助训练红枪会。不过,短短半个月,他发现:来找卞文祺的人很多,有县府的,有当兵的,还有人叫卞文祺特派员的;还有,一些人自称是跟卞文祺一起从队伍上跑回来的;还有人一来,就跟卞文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布仁哥,你误会了。俺也是……”卞文祺也有难言之隐。“布仁哥,
你齁急,你听俺解释?”
“你不用解释。”布仁哈哈大笑,“刚才你们说的,俺都听明白了,你,还有刘叔,还有……”布仁手指着石洞口,“还有外面没进来的那几个,你们跟东山上都是一伙人……”
“臭小子,你说的一点不错。”黑旋风拍拍匈脯,“俺们就是东山上的人。”两年前,黑旋风就是在杏树沟被东山上的人救下的,后来养好了伤便留了下来。
“布仁哥,俺承认。俺和刘叔确实都是东山上的人。不过,俺们可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也不单单是杀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卞文祺下意识地直直腰。
“文祺,你小子行啊,到底是名门之后,”布仁拍拍卞文祺的肩膀。“真人不露相,你小子,中。”
“哥,他们可都是大好人。这回要不是刘叔和文祺他们出手相救,你早没命了。”眼瞅着几个大男人呛呛,桃儿本来不想多嘴,但又怕哥再说出什么难听话,只好插了话。不过,桃儿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