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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歇云堡 16(1 / 1)

?刘奉仙奇道:“王处一常在鲁地修行,不知何故到了大同府与主人为难?”

端木弘基道:“此番甚是倒霉,恰碰见他回山西探亲。那日我原在纯阳宫偶遇一个进香女子,出宫后便尾随与她攀谈,待我施法之后,便道是此行颇有斩获,也正因急心往家赶,这才疏忽了蛊法失灵。事情也巧得紧,你是知道那迷情蛊虫最是忌讳三清铃,若惊了蛊虫离去人体,人物一时脱制而性情大狂倒还罢了,那蛊虫死了却极痛心。那纯阳宫附近如何少了道士?我却临时将她安置于纯阳宫不远的一处赁所。”

刘奉仙道:“怪道主人又派人来取迷情蛊虫的食材,想是路上死的虫子极多。”心内却想:这情蛊必要吃金线瓢虫才能养的最壮,效果也是极好的,但坏处是这种瓢虫本身也极难饲养,不仅性喜吃金粉,而且气候还要暖燥,若碰的阴雨连绵的天气,未免潮气侵入虫体,难免多有死伤。堡中这种蛊虫饲养虽然不算得上难之事,而每施法一人,必每日送入人体数十只才可继续凑效,这一路归来自然所需的虫子极多。

端木弘基道:“恰巧那日我有事去街上,回来便见那女子身边多了一个赤脚的道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年青小子。那道人穿得甚是邋遢,一身不新不旧的百衲衣,衣衫右角还截去一片,我初时以为是茅山的道士,便不多留意那赤脚道人便是王处一。只见那小子和那少女谈得甚是郎情妾意,心知蛊法失灵,登时便上前厉声喝问那个小子为何坏事。”刘奉仙道:“老奴虽久不南下,却也对近几年后起之秀多有耳闻。那王处一本是王重阳的得意弟子,一直常在宁海一带修行,时人多不认识。待得王重阳登真之后,大弟子马钰回到山东之后便对当地名流大族颇为宣传王处一的道法高深,武功更是深不可测。算来王处一声名大噪之事,才是近一两年的事情,也怪不得主人不察觉。”

端木弘基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怪我一时粗心大意,心想先制服这小子,然后补植蛊虫最后再对付那赤脚道士,所以一抬手便使出小擒拿手捉那小子的手腕。”

刘奉仙心中猜出五六分,却不敢明说,只道:“那小子想必也粗通些武艺,事情到了这分田地,却难办得紧。”心内却十分明白,一旦出手,若不分胜负则此事绝不能善自干休,主人以一敌二已然失策,待对方亮出底细,更是尊面极伤。

端木弘基点点头,道:“不错,岂止是粗通。那小子翻了手腕却反手来拿我手,我当时便错步斜抢在他左后方,左手暗扣蛊虫,右手却与那小子继续缠斗。谁知那道士立时便提醒那小子,“郦希诚小心蛊!”当时我大吃一惊,急忙跃开,不住再仔细端详这山东口音的赤脚道士,心中忽然电闪一般意识到他多半便是王处一,除了那一身缺角的百衲衣打扮不像。此时心中还不死心,却问他:“阁下何人?为何出言坏我的事!””

刘奉仙道:“主人若不以一女子为重,此事却当是好办,或者与那王处一交个朋友也未曾可知。我听说那王处一除了和他的几个师兄弟一样不修边幅之外,却也颇是性情中人,虽至仇至怨,也能尽释前嫌,与其交心。”

端木弘基接着道:“当时我哪里顾得这么许多?一心想要重新施蛊,所以恼恨那赤脚道人。经我这么一问,他拱手道:“在下随山王处一,敢问阁下高姓大名?”那语气极是谦卑,若非亲耳所闻,便是别人如何说我也不能相信眼前那样邋遢卑微的道士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处一。我若补施蛊法,必要先制服少女旁边的郦希诚,眼前突然跳出王处一,我心里也极是惊讶。那小子武功虽然颇有造化,而若非王处一在一旁掠阵,小子岂能伤我?”

刘奉仙问道:“王处一如此谦虚,想是全真教素来的教义使然,不多与人争,相传其师父王重阳便是这般行事。只是这般照面,好不尴尬……”

端木弘基一抬眉,道:“谁说不是呢?只怪我一时糊涂,当即将情蛊藏于袖中,不再用蛊却单以武功胜那小子。那小子并未察觉我手中扣蛊藏蛊的变化,眼睛看来不好使,耳朵却极是灵敏,听得王处一提醒,便急忙也是跃开,生怕中了我的蛊法。”说着眼中不禁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之色。

刘奉仙道:“主人施蛊之法,却是当世稀有。若非王处一从中阻挠,那小子岂是主人对手?”

端木弘基眼中得意之色渐盛,又举起茶盏呷了口茶,一边又以双龙抢珠盖慢慢推着茶水表面的浮叶,一边道:“我正要继续教训那小子,谁知王处一拦住那小子身前,笑着说:“他年少不更事,绝非先生对手,可问贫道向先生请教一二招式可否?”听他这么说,我当时却大为踌躇。当时也怪我心浮气躁,当下就答应了。”

刘奉仙道:“那王处一武功了得,若主人巧施妙手,一旦中了蛊法,却也不过如此。”此时所说的妙手,却是极为隐藏的下蛊之法,端木家自然家传妙手,寻常人自然小觑不得。

端木弘基接着道:“我当下也不分神说话,摆开身形决心要与王处一斗上一斗。此时正巧头顶飘落一枚桐叶,我便顺手捏在右手,那桐叶上面已经布满了蛊虫。你猜猜是哪一种蛊虫?”

刘奉仙惊道:“主人莫非当即使用的便是最厉害的‘拈花笑’?”这“拈花笑”之蛊,是一种嗜食植物花叶的一种变色蛊虫,随手中所拈之物应时立刻变色,藏于物中,但有风飘而过,只要念起蛊咒,轻一挥手,那蛊虫便可随风飘散对方身上。敌人在不觉之间便已中了蛊,一旦发作便狂笑不止,直至气绝。这种蛊法虽极厉害,学到手中非三十年苦功不能得就。

端木弘基点点头:“不错!我当即便轻轻挥动桐叶,也风儿一吹,自然极易得手。谁知王处一只凝神起了个剑诀,他周身便下了结界,连一丝风儿都不曾有。莫说是蛊虫无法近前,便是我自己也难轻易打破他的结界。我当即换了手法,谁知连施几种蛊法,都被王处一识破。我心想来他的玄功修为竟然似在先父之上!只是为时已晚。我再抽剑与他打斗,他却赤手空拳前来接我剑招,委实自负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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