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缪倒提关刀,身未动,势已起。
以他为中心方圆二十丈的大地如被煮沸的水面,泥石翻滚。
破入黄金领域的修行者身心可连接天地,心意动便是天地动。虽然他步入黄金领域不久,仅能带动方圆二十丈的天地之势,但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只有白银境界的蝼蚁,二十丈便意味着一切。
毕竟西门手中的剑,不过数尺而已。
西门行走在刘缪的二十丈小天地中,尽管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但他走的很稳,仿佛走在另一条路上。
飞溅而起的泥水点黑了他的衣裳,却没有落在他的剑上。
永恩的剑,陆离的剑,此刻西门的剑,依然干净雪亮。
距离刘缪十丈处,西门凭空挥出一剑。
这剑落于二十丈内的天地间,自然斩向掌控这片天地的人。
此刻他的力量受到天地之势的压制,只有寻常一半,剑出之际,却依然强大,刘缪的小天地到处可见剑影。
刘缪冷笑一身,跟着也挥了一刀。
天地间同样全是他的刀。
是真正的刀,而不是刀影。
真实的刀斩在只剩虚影的剑上,自然是刀胜。
刀光剑影中,传来幼蚕食桑般细密的声音。西门的全身仿佛被千万把最细小却也最锋利的刀片割过,细密的血珠从无数个伤口涌出,染红了衣裳,浸湿了全身。
西门记得和陆离第一次相遇时,自己血衣血剑,而此时,他血衣单剑。
是的,剑依然一尘不染。
他的眼睛也很亮。
刘缪这一刀,压制剑影之后尽数落在了自己身上,如千万只蚂蚁吞噬着他的身体,但同样被吞噬的,还有这片天地。
一个照面便深受重伤的少年,满布鲜血的脸上笑出了整齐的白牙。
他笑的时候,脚下动荡不安的大地突然平静,一直凌迟着他的刀影也消失不见。
这片天地变成了真实的天地,刘缪的领域,被破了。
刘缪拭去嘴角的血迹,领域被破,与其身心相连的他自然也受了伤,但情况明显要比西门好很多,他沉默片刻,道:“你那一剑,一开始斩的便不是我。”
西门道:“都行,如果斩你,你自然用你的天地接着,还是会被一剑破之。”
刘缪想了片刻,道:“是的,没想到会这么强大。”
说到这里,刘缪有些无奈,他深知被自己领域压制的少年当时只能使出一半的力量,但纵然如此,依然一剑说破便破,不可谓不强大。
西门摇头道:“如果你早些发现,放弃强撑这片天地,以圆满精力斩出这一刀,你会重伤,而我会死。”
刘缪低头看着自己从嘴角淌下的血线,道:“那样不值得。”
以重伤换死,不值得。
因为你的命,不值钱。
他再度抬头,目光如炬,开始认真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无需蓄势,一刀简简单单劈出。
刀与西门之间,还隔着十丈。
高境界遇上低境界的人,再远不过隔着一张纸;低境界对上高境界的人,再近也横着一座山。
所以这来自黄金强者霸道而自信的一刀来了,但来得很慢,虽然只逾越十丈,仿佛正涉千山万水。
西门用剑拍向刀身,如用纸拍青山,山自岿然不动。
刘缪见识过西门的剑,最开始起于剑影中的剑光斩来之时,他以双手持刀而接,虽然挡下那一剑,但对于一个已站在黄金领域的人来说难免狼狈。
西门挥出的那一剑确实强大。
但此刻拍在他刀身上的剑很轻,仿佛不带任何力量,刘缪觉得不应该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