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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 / 2)

翠翠笑了,连忙伸出两只手来接,放啊掌心玩味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说道:“真香!”

“你不会骗我把?”同方伢子看着翠翠蠕动的小嘴,很响地吞了一口唾沫两眼发亮。

翠翠急了:“真的呃,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吃过呢!”

同方伢子一脸严肃地说:“我信你没有说假话!”

翠翠吃完了,还在砸着嘴,连声说:“好吃,真好吃!”

同方伢子激动地说:“我今后天天掏鸟窝,烧蛋给你吃!”

翠翠瞪大两眼,抬头看看树上的鸟窝,说道:“那——今后魏家村不会没有鸟儿了吗?”

同方伢子若有所思地地了点头:“那——每星期掏一次,行吗?”

翠翠痛快地答应了。

此后,同方伢子经常掏鸟蛋,烤了给翠翠吃。一次,爬树的时候不慎刮上了腿,翠翠吃鸟蛋时发现了他的伤口,心疼地问:“疼吗?”

同方伢子却看着翠翠手里的鸟蛋,问:“好吃吗,我明天还给你烤!”

翠翠提醒道:“你不是讲了一个星期只掏一次吗?”

同方伢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我怎么忘了呢?”

从此,同方伢子在村子里再也不孤单了,他有了一个伙伴,而且还是支书的女儿呢!这样一来,其他的一些男孩子恼了。有一次,也是在河堤上,四五个男孩堵住了他,喝令他离翠翠远点。他不干,一群男孩子围了拢来,拳脚相加,又踢又咬。急坏了翠翠。她先是跺脚,大声喊叫制止这种野蛮行为。谁知翠翠越着急,打得越凶。最后,翠翠扑上去,奋不顾身地护着。毕竟孤掌难鸣,同方伢子鼻青脸肿地回到家里,娘问为什么。他说爬树时摔的,娘心疼得抱着他哭了,说道:“翠翠已经告诉我了!”

魏同方同学终于坐进了魏家村小学一年级的教室,他低着头谁也不敢看,因为他知道,有好几个和他打了无数次的架,每一次都是为了翠翠。然而,当他发现了坐后排的翠翠时,眼睛立刻发亮。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敢于昂起头看所有的人,那意思是:我是一个男子汉,我谁也不怕。

魏同方入学不久,就被一个问题困扰:他的个子不高,应该做在前面。可是,没有过多久,就被调换到后面去了,一年级教室里坐满了62个学生,他只能看前面同学的后脑,够不着黑板。无奈,他有时候只好站起来看,这样又会招来老师的批评,说他不遵守纪律。

魏家村小学根据村委的意见,制定了奖励措施,期终考试获第一名的学生便退回所有学杂费,以此做为奖励。魏同方很争气,在那样的环境下,期末大考,夺得了总分第一的成绩。第二名又是他的好朋友翠翠,这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回到家里,还没有放下书包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母亲:“娘,我读书不要花钱了!我读书不要花钱!”

陈瑞儿听儿子说明原因后,忍不住哭了,魏秋生一进屋,又将这喜讯告诉了他。无论怎么说,读书不要花钱,他应该高兴啊。谁知魏秋生却板着脸,一声长叹,说道:“可惜啊,如果是我的种就好了!”

陈瑞儿说:“你养了他的小,他将来肯定养你的老啊。”

魏秋生看了同方伢子一眼:“我只怕没有这个福分……”

陈瑞儿说:“我生的儿子,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

魏秋生瞥了同方伢子一眼,鼻孔里哼一声“是不是白眼狼,现在还难说!”

魏同方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却遇到这样一种情况,突然目露凶光,狠狠地瞪了继父一眼,然后冲母亲大声吼道:“别说了!”

同方伢子然后夺门而出,陈瑞儿急忙赶到门口,望着儿子的背影喊道:“还没吃饭,你去哪儿?”

魏同方已经走远了。魏秋生说:“看看,我说的狼崽子,没错吧?”

然而,学校放寒假的那一天,全校师生大会,在宣读个个班级表彰名单时,一年级的第一名却不是魏同方,而是魏翠翠!放学后,在一片嘲讽的目光注视下,他失魂落魄地回家,尤其使他难受的是还要招来一些污言秽语:“一个野种,第一名,做梦吧?”

“能够让他姓魏,就不错了!还想第一名,做你的梦去吧?”

他加快了脚步,翠翠从后面追他,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他不理会,脚步更快了。翠翠气喘吁吁地赶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都是我爸搞的鬼。我说过了,不将第一名还给魏同方,我明年上学期不读了!”

魏同方放停下脚步,看了翠翠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看了看路旁的一棵樟树桠杈上的鸟窝,说道:“我们来烤鸟蛋吧?”

翠翠摇了摇头:“今天我不想吃……”

奇怪事情在魏同方上三年二期的时候发生,翠翠期终考试总分全部第一,而发成绩单的时候却屈居第二,第一名给了魏同方。魏同方一点也不高兴,正如他考了第一名变成第二的时候一样的心情。又是在回家的同一段路上,翠翠说:“很久没有吃烤鸟蛋了,你今天给我掏吧?”

魏同方闷闷不乐地说:“今天……我不想掏?”

翠翠笑道:“得了第一名好不高兴啊?”

魏同方气恼看了翠翠一眼,翠翠很惊讶,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呀?翠翠正在琢磨这事,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魏同方扔下她,独自一溜烟跑了。半道遇继父驾驶着那辆破旧的拖拉机街上回来,车厢里堆放几袋大米和一些蔬菜。他见魏同方跑拿么快,和斥道:“找死啊,你跑这么快,兔崽子!”

魏同方没有理会继父,脚下还是跑那么快。家里的大门虚掩着,他觉得有点怪,在农村,有人在家里的话,大门一律都是敞开的。他正要推门,从里面出来的村支书魏春生撞了一个满怀。魏春生冲魏同方笑道:“这么快就回来啦?第一名啊,下学期学费不要愁了!”

他早就知道了?!看了翠翠说的不假,但还是困惑:“他凭什么要这样做呢?”

魏同方在门口望着支书的背影发呆,母亲从里面出来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角还有泪痕。见到儿子,神色有些慌乱,强颜为笑地说道:“回来啦?”

魏同方满脸疑惑,看着魏春生的背影问道:“支书来家里干嘛?”

陈瑞儿不敢看儿子,掩饰地说道:“饿了吧,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紧接着,一个魏同方感到奇怪的事发生,继父居然有了一个到县城工作的机会,像魏秋生那样要文化没文化,要技能没技能,年纪也不算小了的农民,要调往县劳动服务公司的搬运队。他在魏家村小学还是合同三年一定的勤杂工,到了搬运队之后就是正式在编的国家职工了。一般来说,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应该千恩万谢。可是,魏秋生却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冷笑一声,说了一句小学生魏同方听了莫名其妙的话:“谢什谢?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魏同方只知道村支书魏春生比继父魏秋生大了12岁,论辈分是兄弟,其实并不亲,像这样的兄弟,在魏家村有很多。

魏秋生去县城那一天,陈瑞儿母子往车站送行,支书也来了,鼓励堂弟只管安心工作,家里的事,他会给照顾好的。继父给了支书一个古怪的微笑,说道:“哥,这个我知道,你会照顾好的,我们是兄弟啊。”然后转向妻子,“你今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哥啊,我把你交给他了,喂,你听见没有?”

魏同方以一个13岁的小学六年级的孩子的知识阅历,对一些男人间的事,有了朦胧的认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家里发生了一些蹊跷的事,这事与支书有关,也与他的第一名有关。继父的进县城工作,更是很大的关系。不过,这个继父的离去,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少了整天“野种”“小兔崽子”之类的叫换,耳根清净,人也轻松了许多。但是,魏同方感觉到,自从继父进城之后,支书来家里的次数多了,而且,他看娘的眼神也有些不对。怎么个不对,他不喜欢这种眼神,为什么?他又说不出原因,毕竟他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虽然是孩子,一旦有了心事,晚上也会有失眠的时候。大概是中秋节的那一天吧,一些想城里工作的人都赶回家过节。中秋是团圆节,阖家围坐赏月,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魏同方记得,父亲还没死的时候,娘会早早地准备好月饼、米酒,将桌子摆在禾场上。父亲和他坐在桌旁,傻呵呵地听娘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娘诵读的时候,很专注,还会流泪,令他们父子俩莫名其妙。

魏同方知道,娘是逢年过节都要伤感掉泪的,今年也不例外,她不时站在门口张望县城方向,嘴里叨念“真的不回来了吗?真的不回来了吗?”

魏春生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魏同方正要上床睡觉,他提来两盒装潢精美的月饼,一瓶酒。娘冲他笑了笑,但看得出,那笑很勉强。三个人在桌旁坐了一会儿,分食了一块月饼,支书就说:“已经很晚了,你们睡吧,我走了。”

支书打了一个又长又懒的呵欠,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一双金鱼眼睛鼓鼓地看着娘的下身,他自己只穿一条短裤,裤裆被顶起很高。魏同方的心里立刻紧张起来,担心会发生什么故事。还好,支书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走了。魏同方松了一口气,安心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可是,今晚特别的烦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贴烙饼,不能成眠。也不知什么时候入睡的,却又被一种听熟了的床架摇晃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听,是的,是从娘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奇怪,继父不是没有回么?那么,这声音会是谁制造出来的呢?管他是谁,魏同方用枕巾将两只耳朵捂住。不行,摇晃的吱嘎声不断,他决定去看一个究竟,蹑手蹑脚地来到娘的房门外,将眼睛贴在门缝上。像水银一样从窗户倾泻进去的月光,房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魏同方最先看到的是一只白屁股,而后就是一丝不挂的娘压在下面的稍许弯曲光溜溜的脊……陡然间睡意全消少,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顿时,他不要得怒火真奔丹田,像一头发狂的小狮子,握紧拳头向房门砸去,连砸两拳:“砰砰——砰!”

门被砸开了,魏同方看到了支书那张丑陋不堪的脸,娘在情急中慌忙将一条被单胡乱地直往自己的身上裹……

魏同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枕头。一会儿,他拿开枕头,右手抓着头发往上提……从床上滚下来,扑倒窗台上,抓起一只玻璃茶杯,连同里面还没有喝完的茶水,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杯碎了,玻璃片撒了一地!

魏同方一夜不曾睡好,第二天早晨起来后,也不理会娘叫他吃早饭,挎着书包去上学。傍晚放学,其他同学一个个活蹦乱跳地回家。他独自闷闷不乐地走着,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能够这么一直走下去,那才好呢?因为他不想回家,那儿本来就不是他的家啊。这时,一个女孩子从后面赶了上来,说道:“好久没有吃烤鸟蛋了啊!”

魏同方看着笑笑嘻嘻的翠翠,想起她是那个最恨的老家伙的女儿,牙齿直痒痒,他死死地盯着翠翠。翠翠感觉到了他异样的目光,不由得问道:“你干嘛这样看我啊?”

魏同方突然问道:“你吃过烤鱼吗?”

翠翠摇了摇头:“烤鱼?鱼还能烤着吃?”

魏同方说:“这你就老土了吧,跟我来,烤鱼给你吃!”

翠翠说:“那好吧,反正我听你的。”

于是,14岁的女孩跟着13岁的男孩来到相东河边,现在是枯水季节,浅滩上,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淌,冲击河床上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记起朵朵浪花。

两个孩子将书包扔在河岸上,跳进河里,翠翠穿的是一条白底起黄花的连衣裙,魏同方穿的是一条蓝布短裤。河水很浅,他们跳进河里,记起的水花四溅,翠翠欢快地笑了。有一种叫红腮巴的鱼儿,最大的也只有一两多重,5寸多长,红腮,身上有天蓝色的条纹,很美丽。这种鱼喜欢生活在很浅的流水中。魏同方发现鱼群了,便在水中打石头,来回奔跑,水花溅起很高,裤子也湿了。追赶过后,一个奇妙的现象出现了!魏同方指给翠翠看,那些受了惊吓的红腮巴,将头钻进石头下躲藏起来,却将整个躯体暴露在外面。捉的时候,只要将手从尾巴部位一抓,鱼儿便到手。魏同方抓鱼时灵巧的动作,把翠翠都惊呆了。她非常佩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孩,什么都知道,还这么能干,读书的成绩又那么好。魏同方每捉起一条鱼,身旁的翠翠就打开塑料袋装进去,见魏同方捉鱼的手那么灵巧,说道:“让我也试试看吧?”

翠翠没有捉过鱼,她的手有点笨,眼看一条鱼儿捉到手了,从水中拿起来时,鱼身上的粘液一滑,跑掉了。魏同方笑道:“你真笨啊——瞧我的吧,手指要这样伸出去……”

魏同方几次示范,还把着手教,翠翠终于捉住了一条鱼,得意地放入塑料袋,一不小心,滑倒在水里,溅起很高的水花。

魏同方见她在水里挣扎了半天还没有爬起来,大笑道:“哈哈,你真笨,笨死了,你!”

翠翠从水里站起来了,裙子本来就很薄,打湿后紧贴在身上,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少女丰满的胴体,曲线分明。13岁男孩子的一双眼睛忙碌起来,从上到下一路扫描:凹凸的胸脯,肥硕的大腿,大腿间的黑圈……男孩身上就像注射了鸡血一样产生了莫名的兴奋与躁动,血脉也随之喷张。翠翠受不了男孩贪婪的目光,一双手不停地移动,左遮右掩。怎奈手的面积太小,需要遮掩的面积太大,她慌慌张张地做着无用功,几乎哭出声来:“魏同方你看嘛呀,我不要你看!你快走开啊。走呀,你快走开呀!”

魏同方如梦初醒,慌乱地说:“啊,好好,我不看了,我不看……”

他转身往河岸上走去,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倒在河里,溅起了很高的水花,他很快便站起来了,一身湿淋淋的,头发上的水直往下滴。翠翠见他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魏同方见翠翠笑,他受到感染,也一阵大笑。

魏同方突然问道:“鱼呢?鱼呢?”

翠翠这才意识到,刚才摔那一跤的时候,手一松,装鱼的塑料袋滑落在水里,早已经被流水带走,无影无踪了。

魏同方说:“吃不成烤鱼了!”

翠翠沮丧地说:“还吃什么烤鱼啊,这个样子咋回得了家啊?”

魏同方不慌不忙地说:“没事,你跟我来!”

魏同方走到河岸边,这儿生长着大团大团的芦苇,周围有许多的干枯的苇叶。他拾了一大把,折断,堆放着,然后从书包里取出火柴点燃,干芦苇立刻燃起几尺高的火苗。他从容不迫地脱下上衣,先拧了一下水,而后都开,烤衣服。衣服在火苗前热气腾腾,他一边烤一边对翠翠说:“你干嘛不烤呀?”

翠翠的脸羞得通红,说道:“你叫我也这么烤……那,你走开好吗?”

魏同方奇怪地问道:“我怎么走开?我的衣服不烤了吗?”

翠翠生气地说:“我当着你的面脱光衣服,你、你讲得出口啊!”

魏同方起身离开,躲到一丛芦苇后面去了。

翠翠四周看看,已经是黄昏时候,心里非常着急,如果再不烤的话,怎么回去啊?她一咬牙,将裙子从身上扒了下来,双手抖开,伸到火苗边烤。少女的胴体零距离展现在天地间。展现在躲在芦苇丛后少年面前时,魏同方的身躯,就像一桶汽油掉进去了一粒火星,呼地燃烧。他的呼吸急骤,心跳明显加快。拿衣服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少年的自控失效,精神崩溃,扔掉手里的衣服,像饿狼一样将翠翠扑倒。翠翠吓得双手拼命抵挡,两脚踢蹬,嘴里不断地说:“不要,不要,不要……”

但渐渐地便不反抗了,而且迎合莽撞少年的动作。

之后,这对少年男女双双躺在芦苇间地草地上,有顷,翠翠哭了,胡乱穿好衣服,用手指梳理几下头发,充满仇恨地瞪了魏同方一眼,失魂落魄地往家里狂奔,魏同方的目光跟踪,傻傻地看着翠翠逐渐模糊的背影,久久地没有动弹……

魏同方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陈瑞儿问:“干嘛去了啊?”

魏同方不敢看母亲的脸,神情有些慌乱,喉头沙哑地问道:“今晚吃什么菜呀?”

陈瑞儿未紧盯着儿子的脸,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魏同方的面对桌子上的饭菜:“就吃这个呀?”

陈瑞儿声音大了:“没有听见吗?”

魏同方突然将脸转向母亲,目露凶光,大声吼道:“你管好自己吧,我不要你管!”

陈瑞儿一愣,目瞪口呆,脸色煞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魏同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夺门而出,一个瘦小的背影很快就在母亲的视线里消失了……

打从经历了这回事之后,一夜之间,翠翠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常常独自发呆,没有以前那么爱说爱笑,远远地发现魏同方就赶紧避开,不愿意和他打照面,更不用讲和他说话了。每每下课后,也不出去,独自坐在教室里,成绩下滑得厉害。老师多次找她谈话,问她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心思。翠翠便会凄然一笑:“没有啊!”

翠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三岁那年,母亲上山砍柴不慎摔成重伤,瘫痪在床。魏春生为妻子,女儿确实吃了不少的累。现在见女儿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了,他也很着急啊,隐隐约约地感到出了什么事,而且似乎与他也有一定的关系。可是,无论父亲如何盘问,就是不开口。他当然知道女儿和魏同方好,几次想问个明白,谁知那小家伙看他的模样就像誓不两立的仇人。

魏同方看着昔日最好的也是村里唯一的朋友这样了,心里也特别难受,甚至是一种煎熬。为此,少年不止一次重拳击打自己的脑袋骂自己是混蛋,怎么做出这样缺德的事来。他只想尽早离开魏家村,在这儿,几乎每一天都是噩梦,没有丝毫值得留恋的地方。他知道,唯一能离开魏家村的方式就是以最好的成绩考上城里的学校。别看他还是一个少年,一旦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能够坚持不懈地区努力实现。他从此一心向学,回到家里,晚上睡觉,用被子将头严严实实地捂住,不让那恼人的床架摇晃声入耳。管了白屁股还是黑屁股,统统见鬼去吧。由于他学习认真,成绩很好,母亲也很高兴,逢人便夸儿子有出息了。

岁月蹉跎,春去春又来,很快便是中考,魏同方以全县总分第三的成绩被相东县一中录取为初中新生,翠翠只能上踏水中学了。陈瑞儿拿着儿子的录取通知单,喜极而泣,想起儿子随自己迁徙到魏家村以来的所承受的屈辱……儿子的争气是母亲最开心的事啊。魏同方自然也高兴,其原因是终于可以离开魏家村了。但在进城上学之前,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见翠翠一面,他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可是,翠翠老是躲着他啊,怎么办?他便坚持一次次去找。见到了,也有几次,可是,翠翠身边有人,说话不方便。于是,他早晨起来,候在翠翠家屋侧的围墙外,守株待兔,终于遇到翠翠一个人出来。魏同方一步上前,神色慌张地叫了一声“翠翠!”

翠翠头也没抬,自顾走路,魏同方急了,几步上前,将一张纸条往她衣兜里一塞,飞也似的跑了。翠翠没有任何表示,走了一段路,将纸条抖开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我要娶你,一定!”

翠翠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在路旁的草丛中,走了,可是,没有走几步便折了回来,拣起纸条,放进口袋……

……

岁月蹉跎,时间转眼就过去了20多年,当年的莽撞少年,而今已经是管辖120多万人口的县长了。然而,当他漫步在河岸边时,捉鱼的情景历历在目,滩头上芦苇边,似乎还能感觉到翠翠被他压在身下挣扎的模样,闻到少女的体香,征服者的快意。在魏家村,他唯一的好朋友就是翠翠,可是,他为什么要对翠翠那样呢?报复她的父亲?一想起压在母亲身上摇晃的白屁股,他就气得咬牙切齿。可是,这样的报复合适么?魏同方从河边的路往家里走去,如果没有生养的母亲在,那个所谓的家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家,给予他的记忆只有四个字:屈辱,辛酸。他苦恼的是母亲的固执,无论怎样劝说,都不愿离开魏家村。他不懂老人的心,在魏家村受的折磨还不够吗?如果母亲离开了魏家村的话,这个地方,将会从他的记忆里永远抹去。不远处的菜园里,小俊和奶奶在摘豆角,豆角的藤蔓挂延伸挂到了菜园外的一棵柳树上,小俊爬到树上去摘。树枝摇晃,奶奶急得直跺脚,说道:“摔下来怎么得了!” 她宁愿那几根豆角不要了。

小俊说:“奶奶,你看我的吧!”

说话的当儿,小俊像猴子一样爬到树杈上了,奶奶还在树下直嚷嚷:“跟你爹小时候一个样,爬到树上掏鸟窝里的蛋!”

小俊笑道:“奶奶,你说的是真的吗?县太爷爬树掏鸟窝……哈哈,哈——有点意思!”

魏同方远远地站着,听祖孙俩 的对话,心里感到特别的温馨。有顷,他移动脚步向家里走去。突然,眼前晃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腰有点儿佝偻,走路的时候身子摇晃……岁月的雕刀在魏春生的脸上刻了无数的沟壑,牙齿也掉得所乘无几。老支书不因为站在面前的是一县之长而卑微,口气生硬:“同方呀,你当县长的人应该懂法吧?”

魏同方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是依法治国。不懂法怎么治呀?”

“那么,我问你,你当众逼一位公民脱光衣服,侮辱人格,这不是侵犯人权吗?”

魏同方这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想起昔日的屈辱,都是这个老家伙给带来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恰好此时此地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尽量克制满腔怒火,压低声音厉声喝道:“你是说你那宝贝儿子不买票强行坐车的事吧,养不教,父之过,我真为你这个父亲害臊。至于说到侮辱人格,侵犯人权……你有资格说这话吗?!你这一辈子做过多少缺德的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其实,魏同海并非魏春生的亲生,瘫痪在床的妻子给他生不了儿子,是他抱养的弃婴,那一年,翠翠已经12岁了。他虽然是有几十年党龄的村干部,但传宗接代的观念还很严重。为抚养儿子长大,又当爹又当妈的,视同己出。从小的溺爱,同海养成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习惯。村里的人都讨厌他,但又碍于他父亲的面子,处处让着他。

老支书一时无言以对,瞠目结舌。魏同方不再理会魏春生,走了,老支书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这样没有水平的人怎么能当县长啊?”

陈瑞儿在菜园里为包菜施肥,这是一种大叶蔬菜,还没有包,大片的叶子里面长着小一点的叶片,里面一层的又小一些,就像摆在地上的一盘花。施肥时小心地将避开叶片。如果是化肥那就容易,溶化在水里泼就是。而今是施农家肥,即人的粪便,就很麻烦,弄得不好,溅洒得到处都是,满世界臭烘烘的。小俊捂着鼻子跑得不见了踪影,魏同方快步走进菜园,去接母亲手里的粪瓢,说道:“娘,让我来吧?”

陈瑞儿不松手,将儿子推开:“这儿臭,进屋歇着吧。”

魏同方笑道:“好久没有闻这气味了,让我来吧!”

陈瑞儿这才松手:“也好,让你记住早年吃的苦,不要忘本……”

魏同方看着母亲的头,白发有添了许多,说道:“娘,你还是跟我进城吧?”

陈瑞儿摇头:“不啦,几十年了,习惯了,我住不惯你的楼房。”

魏同方:“我买平房,不要你上楼……”

陈瑞儿挥手:“好啦好啦,去做饭吧,娘喜欢吃你那个什么黄……黄焖鲫鱼,鱼已经准备好了,在水缸里养着。”

魏同方便不再坚持,自个儿进屋了,还是昔日继父魏秋生的那几间土坯房,以前,这样的房子很普遍,但是,近年来,两层结构的漂亮小洋楼触目皆是,相比之下,是多么的寒酸。陈瑞儿就是舍不得,有什么办法呢?

魏同方做饭烧菜很有一手,他一进屋,便拿来母亲的腰裙系上,煮饭、将鲫鱼开膛洗净、下锅。母亲忙完进屋,他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俊也突然出现在门口,陈瑞儿说:“你又到河边上去了吧……真像你爹,他小时候就这样,可惜现在河水污染没有鱼了,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抓鱼一把好手……”

吃饭的时候,陈瑞儿久久地看着儿子,说道:“你还是帮他一下吧,年纪这么大了,在搬运队早干不动了,还要两年才能办退休……无论怎么样,当年毕竟是他收留了我们娘儿俩……”

陈瑞儿是替丈夫,也就是魏同方的继父求情。一提起魏秋生,魏同方的脸立刻垮下来了。

他似乎没有听见母亲的话,看着儿子小俊,呵斥道:“你看看,手也不洗就拿筷子,高中生了,硬要养成爱卫生的习惯,听见没有?”

陈瑞儿不做声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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