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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 / 2)

?魏同方精力充沛,没有人见过他疲惫的时候。他自己的解释是:“我又不是铁打的,也是血肉之躯,只要感觉有事,瞌睡自然就少了。”

身为掌管120万人口的县长,恐怕天天都会有事,而这一向,搁在他心上的几件都是大事,更加耿耿难眠。相东往省城东昌的国道改线,无疑是头等大事,为此,操了多少心啊,现在好了,分段招标已经圆满结束,基本上可以破土动工了。为什么说“基本上”呢,沿线的拆迁工作还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他无须管那么具体了。国道修筑指挥部正式成立并开始运转,易纯是政委,他是指挥长,实际工作由常务副指挥长李若奇负责。以他的意思,让谢启凤负责更能放心,可是,他现在的级别还不够。魏同方觉得这是自己在换届时候的疏忽,如果让谢启凤任一个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就好了。他提醒自己,在适当的时候一定要将谢推上去,要在一个地方政府办成几件大事,没有得力助手是不行的。

魏同方今天上午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就到了办公室,他通知县公安局长谢启凤、县法院院长戴祖尧、县检察院检察长盛大为来的时间是8:30分。今天要商量的是拦河坝事件中在押的魏家村几名嫌犯的处置。他们已经在看守所被关押有一段日子了。魏春生已经是古稀老人了,继父魏秋生年纪也不小了。打从将这拨人逮入牢房后,魏同方那么忙,心里却一直惦记着这一起在社会上影响很大的案件。当时,就有多家媒体这样向观众告白:“这件由两村利益之争引起了群体事件的案件,本台将作跟踪报道。”

媒体真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将你捧上九天,也可以将你踢下地狱;更需要谨慎对待的是省市有关领导也在盯着这件事,万一处理不好,启动问责制,后果更可怕了。魏同方回忆媒体的报道,一片颂扬之声,这使他暗自高兴,也有几分得意,这台戏既然已经开锣,作为主角,他已经粉墨登场,就得继续唱下去,希望能够取得预期的效果。

早一向,魏同方曾经叮嘱公检法三家的头头,一定要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要经得起历史考验。今天约他们碰头,盛大为的公诉词、戴祖尧的判决书今天都要敲定。之所以要谢启凤也来,那是因为还须要补充侦查的话,这是公安局的事。最后,当然还得由他魏同方一锤定音,公检法的这些人便各就其位,各司其职得了。

戴祖尧和盛大为知道魏同方的性格,提前几分钟便到达,唯独谢启凤还没有来。他们坐了约十来分钟,还不见谢启凤的踪影,魏同方忽然记起那天从阳雀洞陪贾平回来,谢启凤接了母亲的电话脸色大变的情景。碍于贾平在面前,不便说出来。自己一忙,就把这茬事给忘了。戴祖尧说:“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吧?”

魏同方点了点头。

戴祖尧掏出手机上拨了谢启凤的电话号,得到的回应竟然是:“对不起,您要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谢启凤的电话关机,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的情况啊!

盛大为想了想,也掏出手机,拨过去,情况与戴祖尧一样:“对不起!你要的……”

戴祖尧还要拨,魏同方挥手制止,拿起桌上的红色固定电话,拨通了谢启凤家里的固定电话,通了,但是,响了很久的铃才听到一个熟悉却沙哑的声音:“县长,我……请求辞去公安局长的职务……”

魏同方眉头紧蹙,说道:“到底发生了是么事?”

谢启凤喉头哽咽,哭出声来:“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连普通的警察都不称职,还当什么公安局长!”

魏同方放下电话,神情凝重,对戴、祖二人说道:“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吗?启凤这个公安局长也当得够辛苦的。”

所谓“又”,那是半个月以前的事,谢启凤12岁的儿子建强傍晚放学回家,路径河岸,一台小车冲开护栏掉河里了,有人报了警,正在等候施救人员。护栏上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孩子嘛,受好奇心驱使,他也挤进去看,不慎掉河里了。站他旁边的同学急得直哭:“你们救救谢强吧,他爸是公安局长——”

有人竟然说:“哦,谢启凤的儿子呀。救他干嘛?!”

本来有人正要跳下河去营救,一听说是公安局长的儿子,立刻听止了动作。众目睽睽,眼见12岁的孩子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不见了踪影。目睹者不下100人!事后,谢启凤调查得知当时的情况,失去爱子,痛彻膏肓,群众的冷漠使他更加无法接受。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是其职责,平心而论,他为了履职付出了多少艰辛啊,可在人民群众的心目中竟是这样的形象。他真的不可理解,一时无法接受摆在目前的现实。

魏同方一直欣赏这位部属,他是一员虎将,更是一名硬汉,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安排他休一个月的假。谁知,第三天,他就着装出现在公众面前,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魏同方吩咐欧强将车开到楼下,他要去谢启凤家。

戴祖尧说:“我和老盛一道去吧?”

魏同方站了起来:“去吧!我们既是同志,又是朋友,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很快,欧强的车来了,三位领导同乘一台车驶出相东县政府大院,从北正街穿过,往石鼓山方向而去。相东河流经石鼓山下拐一个弯,留下一片缓冲地带,依山傍水,是人居的理想之处。石鼓山被开发成了一个公园,山上,乔木、灌木掩映下的名人墓葬、十几颗参天盖日的迎客松、半山腰的人工湖,曲径通幽的水泥路,星星点点的歇凉亭。这儿是相东人休闲、健身锻炼的好去处。每天早晚,都能看见许多人在这儿上上下下,出出进进。

山脚下便是别墅群,主人大多是富商、白领,也不乏一些官员。谢启凤就是其中一栋别墅的主人。魏同方曾经希望他搬出来,官员住在这地儿难免招人非议。谢启凤解释说这儿的房子坚固,安全设施好。还有,老母不愿住楼房,她神经衰弱,怕闹。提到老母,魏同方沉默了,不再反对:“那就住吧!”

魏同方的车在谢启凤家门口停了下,欧强从车上率先下来,按了一下门铃,响了很长的时间里面才有动静,而后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谁呀?”

欧强对着猫眼说:“奶奶,魏县长和戴院长、盛检察长来看谢局长了!”

老人有点耳聋,站在铁门后,眼睛凑在猫眼上,看着外面,盘查了半天,还是不敢开门,谢启凤在卧室里说:“妈,是戴院长、盛检察长他们来了,你打开门吧。”

老人这才将厚厚的铁门打开,欧强抚摸了一下铁门,说道:“盼盼啊,驰名商标!”

魏同方在门口就与老人打招呼,而后问:“启凤在家吗?”

老人指了指卧室,魏同方一行三人顺着她的指点进入谢启凤卧室,然而,眼前的一幕使他们都惊呆了!谢启凤半倚半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妻子陈楠,手上、被子上血渍斑斑。陈楠的脸色灰白,闭着双眼。

魏同方大惊失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他们从这位公安局长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自从儿子出事后,一家三代四口幸福美满的小日子荡然无存,老母终日哭哭啼啼,不思茶饭,要她的孙子嗓子都哑了;陈楠是公认的贤妻良母型知识女性,做人十分低调,年年被学校评为优秀教师,这与丈夫没有半点关系。作为公安局长,有仇家是必然的,陈楠每每在网络上看到公安局长遇袭的血案,就会心惊肉跳,晚上做噩梦,劝丈夫别当了,调动一下。可是,谢启凤总嘲笑她妻子,身为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师,连邪不压正的道路都不懂。为此,陈楠还斗气,带着儿子住在学校,几天不回家,如果不是奶奶要孙子,还不知道会住多久呢。儿子出事后,夫妻之间的情感降到了冰点。她坚决不回家了,谢启凤去学校接过妻子,态度诚恳。陈楠见丈夫在短短的几天时间,人瘦了一圈,头上冒出的几根白发刺痛了她的心,答应回家。那一夜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到处都是儿子的玩具、衣服、书籍,屋子里还能够闻到儿子的气味。天还没有大亮,陈楠实在忍受不了,趁丈夫上厕所的时候,她匆匆逃离,往学校而去……

妻子走了,儿子不再回来,老母终日哭哭啼啼,宽敞的别墅,毫无生气,身为公安局长,120万相东人民群众的安慰系于一身。谢启凤告诫自己,这时刻,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能颓废,只有坚强!

明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陈楠忽然主动给丈夫电话,说今天放学后回家。谢启凤接到这个电话,读顿时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早早地来到花店,订下了一束99朵红玫瑰。使他感到欣慰的是老母也记得这回事,听说儿媳今晚会回来,露出了很久都没有见到的笑容。下午,谢启凤特别关注时间,下班时间一到,他便从四楼的办公室下来,来到后院停车场。他有一台普通的桑达纳轿车,下班后,他从不用公车。他驾车来到妻子工作的北正街中心小学门口,从车上下来。和门口执勤的保安打过招呼,就要进去,保安说:“谢局长,您是来接陈楠老师的吧?她已经走了……”

谢启凤又点奇怪,妻子总是踩点上下班,今天怎么提前走了?但转念一想,也许是上街买东西去了吧,也就释然。于是回家,没有见到妻子,他也不以为意。老母见儿子一个人进门,便问道:“陈楠呢?你干嘛不去接她呀?”

谢启凤将身子重重地往客厅的沙发上一放,说道:“她……上街买东西去了。”

天渐渐暗了,可以感觉到傍晚健身的男男女女往石鼓山而去,谢启凤还以为妻子是为明天的纪念做准备呢,他走进厨房,准备替母亲打下手干点活。老母问道:“陈楠到底去了哪儿,你去接她 一下嘛。”

谢启凤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来到二楼小客厅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打了那个最熟悉的号:“对不起,您要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你干嘛去了?”

他闭目养神,坐了一会儿,楼下还是没有妻子的动静,伸手按了固话电话机的重复键。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无法接通。”

他从沙发上蹦起来,再拨、重拨:“暂时无法接通……”

他放下电话,心里过滤了一遍妻子可能去的地方,联系的人,逐一拨打一些电话,没有获得有关妻子去向的信息。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扔下话筒,冲厨房门口说一声“我接陈楠去了!”便驾驶他的轿车冲出铁门,这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你到哪儿去找呢?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着,不由得苦笑。老百姓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报警,他能吗?当然能,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报的,如果传出去,启不是笑话吗?不过,凭他的经验,如果是遭歹徒绑架的话,也该有电话了。他特别留心手机的动静,只要一响铃,赶紧接,电话接了不少,就是没有一个与妻子的去向有关。老母也来了三次电话催问,他只好搪塞:“还有点事,你别急……”

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了,手机再次响铃,一看,是固定电话号,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你老婆在石鼓山第三个凉亭,这女人阴道还行,只是不配合有点扫兴!哈哈,哈——”

淫荡的笑声过后,电话迅速挂了,谢启凤也顾不上其他,一踩油门,轿车疯狂地直扑石鼓山而去!路人纷纷躲闪,有的还跺脚大骂。

谢启凤将车扔在山下,而后疾步上山。歹徒没有骗他,果然在指定的地方找到了,妻子躺在凉亭人造大理石地板上,披头散发,裤子也没有穿,人已经奄奄一息。凉亭的灯光暗淡,妻子雪白的屁股特别耀眼。谢启凤发抖的手拔出手枪,顶上子弹,对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扣扳机,“叭叭叭叭——”射出一串愤怒的子弹!然后,将手枪放进上衣口袋,替妻子将裤子穿好,抱进车内。陈楠悠悠醒来,哭着说:“启凤,对不起……对不起……”

谢启凤没有理她,用劲一踩油门,没有发动,再踩,还是不行,他气得一顿猛踩,以此来发泄,累得满头大汗了。只好将上衣脱了往车上一扔,打开驾驶室车门,跳下去检查,捣鼓了很久,骂道:“什么破车啊!”

突然,车内传出一声沉闷的枪声!

……

听完谢启凤的故事,魏同方神情无比凝重,站起来走到窗口,窗外不远处就是相东河,河面上,一只小船上,两位环卫工正在打捞水面上的漂浮物,河对岸盐业公司围墙上一幅醒的标语:“建设文明、富裕、秀美的山水城市!”

老人两眼含泪对魏同方说:“魏县长,凤崽他从昨晚回来,就这么一直坐着不动,我的话他一句也不听,你帮我劝劝吧,他最听你的话啊。”

盛大为、戴祖尧劝慰谢启凤节哀,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悲伤也没有用。

魏同方转过身来,说道:“祖尧,通知来一名法医做鉴定。”他旋即拨通了卫生局长的电话,“李林吗,你赶快来一下,启凤家里,他妻子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你来一下,带一名副主任医生来,人要靠得住的。明白我的意思吗?快点儿啊!”

魏同方的话让公检法的三位头头一愣,但很快都有明白过来,戴祖尧连声说:“对对,对。陈楠老师突发心脏病不幸去世……”

谢启凤终于开口说话了,连说两声“谢谢!谢谢!”

在等待李林的时候,几个人都不再说话,沉默良久,还是戴祖尧打破了沉默:“启凤,你心里有数吗?到底是谁干的?”

盛大为看了一眼魏同方的背影,说道:“这儿没有外人,我们都可以帮你啊!”

魏同方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视谢启凤。谢启凤面容憔悴,喉头沙哑,情绪低落,有顷,才缓缓地说道:“被害人的钱包还在,脖子、手上的首饰也没有动,劫财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可以排除,”他顿了顿,陷入了沉思,“如果说劫色的话,陈楠也不年轻了,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报复!”

魏同方插话:“这么说是报复行凶——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对吗?”

谢启凤两眼看着窗外出神,他哪儿有数啊,自从穿上这身警服之后,得罪的人还少吗?

盛大为见谢启凤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憔悴,叹息道:“听人说警察是弱势群体。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戴祖尧瞥了谢启凤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不会是刘大壮吧?”

盛大为接过话:“就是那个化工厂改制后的下岗职工吗?”

魏同方似乎对刘大壮也有印象:退伍兵,四十多岁,络腮胡子,很黑,身板结实,名副其实的大壮。这是一个老上访后,县信访办的常客,县法院、县检察院也经常去。而后就是省市里,给他办了低保,安份了一段日子,又开始行动了,县慈善总会给予重点救济,还是不行。他说原来的同事贾淑梅只有初中文凭,下岗后反而被安排到政府部门工作了,他有高中文凭,也要安排都机关工作,便保证不再上访了。这可能吗?贾淑梅是贾副省长的侄女儿,你怎么能够和她比呀,也太不自量了吧?当兵又怎么啦?当十几年兵的人多着呢!刘大壮曾经在多处地方打工,没有干多久就被老板辞退了。他一有时间就泡图书馆,席地而坐,翻阅法律书籍,一个笔记本,用圆珠笔密密麻麻地摘录有关法律资料。凭心而论,他的上访材料还真见其法律水平呢。

去冬南方遭遇百年悍见的严寒,断电断水的现象时有发生,一天晚上,谢启凤突然接到相东县政府驻京办事处来电,称刘大壮捣鼓着12名下岗职工进京上访,现在被北京警方置留在派出所,拟送到相东县政府驻京办事处,交由他们地方政府处理。谢启凤一听,知道事态严重,因为按有关规定,有三名以上的人员结伴上访,则被定为群访事件,刘大壮一伙的人数可是四倍之多。这事一旦被上级知道了,地方领导要被问责的。他不敢怠慢,连忙请示县政法委,政法委又请示县长。魏同方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你来一下。”

谢启凤赶紧来到县长半公室,汇报情况。魏同方站立窗前,背对着公安局长,脸色铁青,谢启凤足足站了三分钟,魏同方才转过身来,走到谢启凤面前,逼视着他,半天没有开腔。谢启凤的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空气里充满火药气味,以他对魏同方的了解,知道这是他爆发的前奏。魏同方的话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打一个辞职报告来,回去带孩子!废物!”

谢启凤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大气不敢出,等候县长进一步的训斥,有顷,魏同方伸手在谢启凤肩膀上拍了拍,语气和缓了一些:“启凤,辛苦你跑一趟,把他们安全地接给我都接回来。但要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我饶不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启凤长吁一口气:“好,县长,你只管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小年都过了,城乡到处都有了很浓的年味,谢启凤率领两名警察冒严寒乘飞机北上,来到驻京办事处。刘大壮一见来自家乡的公安局长,充满敌意地看着他,谢启凤却像老朋友一样温暖虚寒:“冷不冷啊,吃得好不好啊?”

同去的其他上访者一见这场面,反而显得很不自在,一齐看着上访的组织者。

刘大壮充满敌意地说:“上访,是国家法律赋予每一个公民的权力!”

谢启凤示意他坐下,友好地笑道:“当然是这样的,你能够懂得依法维权,说明是一位很有你有素质的公民!”

围在旁边的其他上访者十分戒备地对谢启凤说:“你是来抓我们的吧?”

谢启凤笑道:“你看我们就三个人,像来抓你们的吗?”

刘大壮看了看三名警察,依然显得十分警惕:“那,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谢启凤说道:“你们的问题,拖得太久了。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开了专题会议研究,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我是来接你们回去的……”

一名上访者说:“你不会骗我们吧?”

谢启凤神情严肃地说:“我以公安局长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刘大壮想了想。现在是年关,即使留下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家里的亲人也在牵挂……他突然爽快地说:“那好吧,我们跟你回去,如果问题得不到解决,我们再来,信访,是法律赋予每一个公民的权力,我们一定会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谁也无权干涉!”

谢启凤伸手在刘大壮的胳膊上用劲拍了一下,夸奖道:“老刘,你不愧当兵多年,法律意识很强啊,”他的口气很亲切,态度很诚恳,“县委县政府领导担心你们,,叮嘱回去的时候坐卧铺,不要为了省钱把人给冻坏了,健康比金钱更重要。”

刘大壮闻言,有些感动,说道:“嗯,这才像共产党讲的话!”

有两位年纪稍大一点的上访者仍然显得忧心忡忡:“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好了呢?”

刘大壮安慰道:“别多心了,我还是相信党,相信法律、政策……”

临离开北京之前,谢启凤还把这伙上访者领到天安门,照了一张合影。当天晚上,谢启凤便带领这些人进入北京火车西站,登上了北京往东昌市的特快列车需要16个多小时,路上,三名警察与12名上访者在一起说说笑笑,亲密无间。为了解除旅途的寂寞,谢启凤还准备了几付扑克,派对玩起了捉王八。列车在不知不觉中到达东昌火车火车站。谢启凤看了看窗外,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说道:“到了,做好准备。”

刘大壮等12名上访者从火车站出去,迎接他们的是一辆警察和10位全副戎转的警察,等他们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顷刻间,他们一个个像捉小鸡那样被推上警车,一个小时后,这些上访者被带到了相东县看守所的高墙之内。刘大壮被推进牢房时拼命挣扎,大声抗议,说一声,挨一记耳光,抗议两声,屁股上被一只皮鞋叫狠狠地踢了一下。其他的上访者吓得发抖,被关押了两天之后,签字保证不再 上访,被放了出去。刘大壮拒绝,他声称:“你今天放了,我明天就上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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