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神谕5(1 / 2)

半月前, 南明湖畔。

长天绛河下,白发的青年人叹息道:“炎帝陛下, 您真的认为你已经理解了天外陨星是为何物?”

容桓冷哼, “至少在九洲之内,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它。”

“是吗?”青年人清冷地抬眸, “那您如今已经知晓妖皇月姬是如何诞生的?而她又是如何死去的了?”

容桓红瞳微缩,咬牙道:“你再敢提这个名字试试!!”

而青年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我是说, 妖皇月姬……”

“闭嘴!!!”

与暴喝一同逼近的是滔天烈焰,连雪山之中的湖水似乎都要沸腾。

但青年打了个响指, 承载着人仙滔天怒火的神力瞬间就化为虚无。

“您的力量正在衰减, 甚至不及千年前的一半。”

青年摇头, 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在惋惜枭雄迟暮, 但他的措辞却依旧是彬彬有礼。

容桓已经无力反唇相讥,到目前为止,连朝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对他发动进攻,他却已经力竭从高空坠落。

扑通一声, 湖中央炸开一朵水花,良久,曾经的皇帝狼狈地仰头, 堪堪浮出水面,他的红衣和红发也在轻波中浮动, 明月中像是一朵巨大的红莲盛开。

银辉落在他赤红的瞳里, 照见的却是一场大雪般的荒凉。

他的确从未有一刻放下过对那个女人的恨, 但千万年来,他最想放下的,就是对那个女人的恨。

青年淡淡道:“如果我告诉您,月姬也好,您也好,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呢?”

湖面却并没有传来回应,天地间除了湖水微动,便如万籁俱寂。

青年有点意外于他此时的沉寂,但或许是对方已经哀莫过于心死或者是听着觉得荒谬,所以不愿给出反应。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我们身处的此方陆地不过是宇宙中一粒微茫尘埃,天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而这个广阔的难以想象的宇宙,源自于一场爆炸,阴离子和阳离子对撞产生了难以想象的能量,太阳、月亮、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天外千千万万的星辰,不过是那次爆炸之后留下的余烬。”

“而阴阳里子稳定之后所形成的炁场能量等级下调,便是我们所熟知的灵力场,阴阳相生,则灵力现,修士修道,修的便是人与灵力的互相成就。但这宇宙中不仅仅只有炁与灵力,比方说,还有一种阴阳体系外的力量,无法吸收、反射或者辐射光,用眼睛是看不到的,但我和我的营造堂成功观测到了它,我们称之为——暗能量。”

水声哗啦,远处的容桓似乎抬起了头。

“我想您现在该明白我的意思,所谓天外陨星的力量,就是暗能量。”

“暗能量蛰伏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中,但通常情况下它并不应该会出现在任何星体之上,原因是它需要蚕食一种物质而赖以存在,这种物质在宇宙中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框架,把日月星辰固定在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这些位置。”

青年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半圆形石块,“认得吗?这还是当年您硬塞给我的。”

容桓的目光闪了闪,但又或许只是湖面反射出的月光。他终于开口,“我给你的时候,它可不是这么一丁点大。”

“我想您应该不会惊讶于它的变化,毕竟天外陨星当年落地的时候,可远远不止一块玉佩大小不是吗?”

容桓沉默了片刻,“你是说,天外陨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暗物质’,里头包裹着暗能量,而暗能量又在不断地蚕食它?”

“不错。”青年点头,“实际上,您给的这块小东西,我们足足研究了将近千年,直到如今,可以确定里面包含着巨大的辐射……就是类似于大量粒子的高速运动,这些粒子比阴阳粒子还要微小,所以可以轻易地穿透修士的护体罡罩,使得一切生灵的身体产生难以逆转的伤害……当然,极少数的情况下,有些生命体会产生无规则的变异。”

至于这些变异会如何便不必细说,水中这人比谁都要清楚深刻。

“但这其中有一个关键,暗物质和暗能量一样,无法吸收、反射或者辐射光,没有用过特殊的手段,我们根本不会看到或是触到。”

青年拈了拈手里的半块‘天外陨星’,“所以说是谁让你能够看到它的陨落,并且捡到它呢?”

“愿闻其详。”

对方给出的消息如此令人心惊,容桓的反问却是语气平淡。

青年沉默片刻,“……看起来,或许前辈已经了解到了什么。”

容桓伸手拨开缠绕在眼前的发丝,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那也倒不是,你告诉了我很多原本我‘不该知道’的的情报。作为回报,不如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

青年皱眉,“是关于醴朝辛秘?”

“不不不,这段历史,可远远在我大醴之前。”

容桓的眸光仿佛被一湖月光的波动所覆盖,他的声音带上了奇异的轻盈——

“在更为遥远的,纪年缺失的时代,那个时候人族还没有发现灵气的奥妙,他们能够依靠的只有灵活的脑袋和一双巧手,制作出一样又一样的工具,来帮助他们磕磕绊绊的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下来。从茹毛饮血到国家建立、礼教初定,战争、吞并、分裂、统一……后来据说是出现了更大的变革,人族渐渐依靠着智慧开始支配自然,即将迈入一个新的时代……却这就在这样的时候,第一个次有人,发现并初步能够使用灵气。”

“于是历史至此走入了一个巨大的岔路口,是继续按原路往前走,用积累的智慧来创造新的未来?还是转身踏入一个未知的领域?亦或者……二者兼修?”

“但是在他们作出选择之前,一场战争先来临了。”

容桓饶有兴致的地看着岸上的青年,“你猜,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青年不答,白发垂于他的眼前,遮掩了他的心绪。

“是女人,和男人!”

青年脸色微变,容桓已经在水中抚掌大笑,“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这场战争分外有趣,恐怕是旷古未有啊!”

“九洲第一个发现灵气的,是女人?”青年立刻想到了关键。

“可不是吗?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

笑够之后,容桓仰头将发丝悉数拨于脑后,他望着中天的那轮明月,喃喃道:“她可不仅仅是第一个发现灵气,还是第一个引气入体成功,第一个创始并使用术法……甚至于修道体系的雏形也是她构建的,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还虚、大乘,如今还在赖以使用的整套的境界划分体系也都出自她的手笔。”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修界的道祖啊……可惜了,太过偏执。若是当初历史能流传至今,想来她的名声不会比我这个炎帝好听。”

青年想,若真是他说的这样,挑起男女对立本身恐怕并不是她淹没于历史的真相……

“是她最后输了,对吗?”

容桓嗤笑,“当然。不过这么说也不太严谨,她当政的时候,修道的功法只传女不传男,一旦违反无论男女都会被迅速肃清,女人始终保持着绝对优越于男人的力量,她的统治像铁桶一样稳固。准确的说,当时那群女人的一败涂地,是在她飞升之后。”

“女人骨子里就趋向于软弱,而在短暂的获得权力之后她们很快就松懈下来,逐渐失去了掠夺时的野心勃勃,转而追求精致且安逸的生活。何况男女是组建家庭的基础,注定了男人会在女人的生命中牵扯过深,那位‘道祖’起事突然,亦是有很多女人并不能理解她。

何况男人能订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教条,让妻子奴颜屈膝,把儿女当做利益交换的筹码而随意嫁娶。但女人呢?或许她能对陌生的男子不假辞色,但是修道并没能让她们清心寡欲,面对喜爱的伴侣和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她们总是心软的很快。只要有一道缺口被打开,一个男人学习了修道的法门,战火的硝烟就重新燃起了。”

“论心狠手辣,女人永远玩不过男人,在漫长的拉锯战中,只要抓住一次胜利,男人就可以瞬间让女人永世不得翻身。无论如何,这场战争彻底扭转了人族的历史,飞天、长生……到底诱惑力太大,人们抛弃了以往的积累,一头扎入了关于大道的探索,不过呢,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被排除在大道之外的。

哪怕一直到我当政的时代,即使是那些修道世家已经被混血挤压的难以立足,而女人曾经‘大逆不道’的这段往事已在有心人的掩盖下再无人知晓,他们还是固执己见地传承着上古男人们刻意留下的刻板印象——女人天生不适合修道。然后把修炼的资源无条件的向男修倾斜……啊,就算后来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闭着眼睛也能够想到后面崛起的那些修仙世家门派里,高阶女修的数量依然少得可怜吧?”

青年稍微回忆了一下往昔,那何止是少的可怜?直到天山雪时代,修界元婴期以上的女修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化神期以上的女修约等于无。以至于他昆仑后头每横空出世个高阶女修,外头必然会有各种令人无语的谣言传的满城风雨。至于他后来搞男女弟子同课制,各界卫道士的骂声若是能够转换为实际的攻击,昆仑早就被拆了千八百回了。

容桓意味深长地看着岸上的青年,“如何?我这故事,你可听的可得趣?”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既然能够研究出天外陨星的奥秘,不妨思索看看,这两者有何关联?”容桓笑得十分玩味,“突然从天而降的天外陨星,和一个失败的女人……”

青年的思索从他开始讲这个似乎和目前状况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开始,就已经跟着转动了。他闭上眼,在心中最终敲定一个令人心惊的关联。

睁开眼的刹那,他悍然出手——

容桓瞳孔微缩,欲要躲闪,从头顶高耸的水山在瞬间崩塌,千百吨的湖水轰然砸下,一直在勉力支撑着的他瞬间身受巨创,被压着直接沉入深渊般的南明湖底。

不管是撕裂灵魂的痛楚,还是飞速失去的意识,都在提醒着他强弩之末的现状,他知道那个唯一能够自救的办法,和万年前一样……

胸腔中的红光透过骨骼和肌理在深沉的湖水中亮起,开始修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然而下一刻一个人影逼近,毫不犹豫地穿透他的胸膛握住了光源——

最后一半的天外陨星,终于到手!

如果说千年前的连朝还带着点地球现代文明下特有的守序良知,如今的他早已抛得底调朝天。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认清了天外陨星的本质,他从来没想过要籍由它得到什么,相反的修为越高的修士越容易对暗能量敏感并产生排异。从前他默许容桓继续靠着这半块暗物质苟延残喘,只不过是他确信自己的实力足够俯瞰九洲,南明湖湖水灵力含量低下,湖壁里含有大量的石墨矿,对封印暗能量而言的确是不错的场所。

但现在……已经有人把视线投向这片沉寂万年的湖泊,若是暗能量再次出世,后果不堪设想!

四周弥漫着血气的湖水中,容桓突然睁眼,他的双瞳中的红光就如同已经被青年握在手里的天外陨星般炫目。

“我说过了……如今论实力我不如你,可宁为玉碎……你不如我!”

连朝皱眉,瞬间意识到了不好,他猛地抽手,大片的血雾随着他的动作被汹涌地带出来。

红色漫过他的视线,转化为了无尽的黑,包围着他的湖水消失了,也变成了无尽的黑。

他第一时间开始检视此间的灵力波动,竟发现是一丝灵力也不存在……不,甚至这里根本没有灵力场!

谁能够在转瞬之间将他带至此处?容桓真有这个鱼死网破的本事?

他摊开还残留着血迹的手心,果然那半块天外陨星已消失不见了。

绝对的寂静,静得他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无解的沉默只过了片刻,他便了然地出声了,

“太微道君,敢问您这是何意?”

一束光自无尽的虚空之上打了下来,光中显出一人,明月珠缀衣领,紫金褒衣,戴金华太玄之冠,端看面貌似乎不过三十许,眉飞入鬓,睛若点漆,姿容再英俊不过。

仙分七等,第一等以三清为首,乃是同太玄初炁一同诞育的先天神祇,如今泰半凋零,剩下的也大多避世。二至七等方才是从各个世界飞升上来的后天仙人。此人数十万年前得道飞升,历任三十六洞天,而返八十一阳天,官官升迁,如今乃是二等仙班的前列,实权在握,封号的全称便是左圣紫晨太微道君。

不巧的很,这位位高权重的仙官,便是在天界负责与他对接的那位上官。

太微笑得温文尔雅,“你怎么笃定是我?”

“不至于‘笃定’,”连朝一拂衣袍,就地盘腿坐下,“猜的。”

对方笑容不变,“我能问问你还‘猜’到了什么吗?”

“正巧贫道方才听了个故事,心中若有所悟。”

连朝闭眼,开始运转体内真炁,此处大抵已不在修界,虽暂时受制于人,但没了天道阻碍,也未尝于他不利。

太微没有任何阻止的举动,他甚至同样面对着他坐了下来,颇为有兴趣地问道:

“我能听听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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