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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龙玉少(1 / 1)

?红衣人定神,不敢轻易接近墨莲清,双掌合拢,手心对碾,越碾越快,听得一声“翻云覆雨”,双掌分离,顿时风急云涌,屋内眨眼间大雨磅礴。雨打在剑身上,无形可觅的剑恰在红衣人喉前现身了。

红衣人侧身躲过,手指借机一弹剑身,只见剑身渗出点点血丝,如神经般网络整个剑刃。红衣人束着的红发一扬,对墨莲清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被剑反噬,滴血不留。”说毕,一纵身,快不及辨的身形倏然消失。半童方要开口,却被黑白录用缠着绷带的手捂住。半童双泪流颊,心里委屈的诉说着:“哥哥,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吗?”

大雨落尽,只闻噼啪声连环响起,终于随着轰隆声,整座“来是客”客栈倒塌了。

虎殿武将与墨莲清汇聚后,不愿多留此地,匆忙上路。

半童被黑白录抱出客栈,趁夜赶路。飗飗风,萋萋草,两人披风带露,向东赶往青龙国。

许久后,半童在黑白录怀中渐渐入睡,梦中仍牵绕着哥哥的模样,向哥哥诉说着百年来的是是非非。

黑白录急促的脚步戛然而止,侧耳凝神。一阵熟悉的风吹来,黑白录放下半童,随着风吹来的脚步行去。

溪声潺潺,润石无息。黑白录止住脚步,倒地而拜。石头上背对而站的正是红衣人,他红袖放在腰背上,两行眼泪细细流动。

红衣人轻声说:“你认得我?”

黑白录说:“臣不认识殿下,只知九殿下确实认得您,您便是三殿下。”

红衣人任风拂动自己难以自抑的眼腺,依旧轻声地说:“为何不杀掉半童?”

黑白录闻言,忙不迭匍匐在地,口中说道:“臣糊涂,不知三殿下说些什么。”

红衣人冷哼一声,说道:“在我面前,此刻也不必装饰。若非一路上劳你照顾半童,我早就杀掉你了。我的两位哥哥,真够狠心啊,也罢,我知道你是聪明人,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处理。”

红衣人说完,震地而跃,脚下之石,立成齑粉。春波荡漾,草动风扬,黑白录怀中多了两颗头颅。黑白录用手一摸,额头汗珠,潸然而下。

怀中正是太子龙太少派来的两个秘使,料想应是赶来催促自己杀掉半童,半路却被三殿下龙玉少所杀。当初,龙太少密约自己,送完请函之后,杀除半童,嫁祸虎国,使龙虎两国发动战争,借此发动政变。

可料,自己竟被这娃娃真诚贤良打动,一时不忍心下手,却碰到龙玉少在此出没,他只是为了保护半童而暗中跟踪吗?黑白录百思不得其解。

寻思间,已走至半童身边。黑白录在黑与白之间混迹,没有不敢为之事,但看着半童尚然幼稚的脸庞,实在于心不忍。若然就此弃置,顺其生死,独自复命,却毕竟给自己留了后患。黑白录解下袍氅,包住半童,自己在一侧支颐细思。

黑白录自怀中掏出一本史书,内中的情节皆是自己所写,详细记载了近二百年发生的事情。细思如流水,缓缓流过过往晨夕。书罪,书有何罪?只因录了黑白而得罪了天下?还是被黑白模糊了纯洁的纸张?他把书放在耳边,听着风吹动纸张的声音,一段段记忆重新映入脑识,却又有新的味道。黑白录心怀喟叹:龙玉少,久远的名字了。

青龙国以龙皇纪年,据载,龙皇九十九年,皇之皇爱妃杯黛螺怀龙玉少而生,举宫欢庆,设宴数月不散。唯一不快者,便是皇后沐靖音。她于龙皇十八年生下双胞胎龙太少与龙上少时,未曾见到如此排场,因此脸面虽然绽放如花,腹中却是充肠堵心的怨恨。

龙玉少年少时勤于读书,吃苦练功,善待兄弟,深得龙帝皇之皇爱护,更因为他是皇之皇最爱的妃子杯黛螺之子。每次持剑上殿寻找父皇比武,皇之皇便立刻暂停朝政,卸下龙袍,与龙玉少殿中对舞。百官旁观,声声喝彩。直至龙玉少舞剑累了,方离殿,朝政随即重续。后来杯黛螺无故病逝,皇之皇怀情难尽,愈加疼爱龙玉少。

皇之皇拨开六宫粉黛,独立殿宇,徒留空荡相思。思念杯黛螺情切,遂命丹青作图,寻四方有类似者,招纳入宫,因此上又有了龙真子、龙玄子、龙神子、龙日童、龙月童、龙星童六子。但因诸妃形貌与杯黛螺虽似,性情却迥异。唯有实名为龙星童的半童之母暮风悄悄三日雪与杯黛螺最为相仿。但三日雪本钟情于曾数次游历青龙国的虎国之人,名为望山思水宿游卿,与其情意绵绵,执手约盟。但皇威所逼,五次三番地登府求亲,使得三日雪的父亲萧芦荻气急败坏,在二殿下龙上少的煽动下,他暗中协助龙上少谋害龙玉少,结果东窗事发,终致全家燃祸。三日雪不得不挺身而出,进宫为妃,并于龙皇一百六十年生下龙星童,于龙皇二百三十三年郁郁而终。二殿下龙上少被禁冰牢,至今未出。

龙玉少见龙星童如此凄惨,过往之事,内心多有遗憾。为了弥补,便待龙星童如亲弟弟般百般疼爱。一处玩,一起睡,夜半听虫眠,秉烛互相倾诉志向。

龙星童生来内向,心却如明镜般,恨这个伤害母亲的人取的名字,遂私下改称“半童”。他见龙玉少这般对待自己,无人能替。两人交情,便从惺惺相惜,终至密不可分。

宫内,龙太少势力逐渐扩大,龙玉少于龙皇二百四十五年忽然莫名失踪,众人遍寻不得,皆在猜疑龙太少。皇之皇大怒,又因没有直接证据,只好削去龙太少势力。而半童独居一室,近百年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独自悟武,独自学习《典经》,不日不夜,只为了有能力找回哥哥。

而今龙皇三百一十四年,天下混乱,龙太少要开始动手脚了。

天方放光,大地湿露尽着彩衣,嫣然芳容,如花胜开。

半童猛然醒眼,耳旁杀气腾腾,掀开袍子,见露水速溶,滴滴膨胀成气泡,慢慢盛开,在初阳斜照下,瑰丽中略带嗜杀之氛。

半童扭头看看黑白录,只见他双手在耳边击打,自耳膜回荡的声波流过升腾的露水,扫过滋荣的草木。孰料,右耳声波刚触到来者皮肤,突然被连续尖利的声波如刺穿宣纸般击破,右耳渐渐流出血迹,模糊的声音渐行渐近,终于,再也听不到半丝零丁音量。

黑白录忙用手堵住耳朵,左耳虽然也受到损伤,却终不能再用了。凭耳辨别的黑白录,没了耳朵的帮助,登时如坠深渊。

危机步步逼,生死转息间。半童挺身护住黑白录,双手启招数,迎向滴滴露珠映射着的四个绚丽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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