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人很多，杨阳拉着米苏在人群里穿行，见缝就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厅的一觉，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见着两人都纷纷打招呼。
杨阳嘻笑着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来晚了，等着急了吧。”
“不晚，不晚，我们也刚到。”葛樊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指指对面的凳子，说道：“快坐下吧，给你们留着位呢，今天是要固定餐，还是点餐？”
凳子是长凳，一张可以坐三个成年人，桌子也十分简陋，只是找了张长木板随意钉装了下就搬来用了。
杨阳跟米苏坐在一起，旁边也是个女生，眼睛不大，但眼尾上翘，鼻子、嘴巴都十分小巧，皮肤微黑，肤质细腻，是个长相比较清秀的女孩，她就是张美英，杨阳一向不太喜欢她。
杨阳把胳膊拄在桌子上，挥了挥手，说道：“当然是固定餐了，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点什么餐啊。”
葛樊笑着骂她：“我说阳阳，你是不是损我们呢，就这张桌子上，估计就你点数最多，怎么还哭起穷来了。”
杨阳瞪眼，回道：“那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刷卡看看，比一比？”
葛樊忙求饶：“得了，不说了，我给你打饭去。”边说边站了起来，又问米苏：“美女，你也是要固定餐呗，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米苏摇摇头，说道：“跟阳阳一样就行。”她犹豫了一瞬，又问葛樊：“你拿的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
“咳，不用！”葛樊拿手勾着身旁男生的脖子，“有我兄弟呢，你们等着就行！”
葛樊几人先去大厅的几个固定点拿餐具，又去窗口前排队，正是饭点，排队的人很多，每个窗口前都有条长龙向后延伸，葛樊几人站到了最后。不过，虽然人多，速度却不慢，等了没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几人。窗口旁有一个刷卡机，上面设置了固定值，把卡在上面晃一下就是一点，晃两下就是两点，葛樊晃了两下，打了两份固定餐，他后面一起的男生张伟也是晃了两下，打了两份固定餐。他先回来，给了米苏一份，给了张美英一份，又要回去，给自己打一份。
张美英看看那黑乎乎的咸菜，几近于清水的米汤，嘴一撅，软软的说道：“老公，我不想吃咸菜了，都吃够了，买一份三文鱼罐头吧，我想吃鱼了。”
张伟皱了皱眉，一脸为难，一个三文鱼罐头八个点，是两人两天的伙食费，他一个人负担两人的吃食，本就费力，又听说最冷日将近，那时点数肯定不如现在好赚，而且也不知那所谓的最冷日有几天，如果时间长了，卡里的点数肯定不够，可自己的女朋友已经提了出来，若不满足她，她肯定要跟自己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一个大男人连个罐头都不舍得买，多没面子。他左思右想，犹豫不决。
张美英看他这样，顿时就不高兴了，她微微蹙起眉头，皱起鼻子，说道：“老公，人家真的想吃嘛，这么小的愿望你都不能帮人家实现。”她的声音稍显尖锐，说的快了，便有些刺耳，她也知道自己的缺点。因此，说话时总会放慢语速，放柔声调，这样听上去便有些撒娇的意味，这种语气，很得男生青睐。
张伟听了果然便哄道：“嗯，知道了。老婆，鱼罐头是吧，等着，老公这就去给你买。”
自己好友的情况，葛樊是心知肚明的，基地里规定二十至四十五岁的青壮年都去做挖防空洞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虽说每天的公子都比别人多一倍，但也架不住他女友要东要西，今天是润肤乳，明天是暖手宝，今天吃酱牛肉，明天吃鱼罐头，再多的点数也不够他这么划拉，葛樊也劝过他，让他不要这样无节制的宠女朋友，现在不比从前，是特殊时期，凡事要多做准备，以防万一。可他总是当面答应了他，转过头去又拗不过女友的娇嗔痴缠，到后来，说得多了，他就不高兴，自己也懒得管了，这时对上杨阳看过来暗含不屑、警告的眼神，也只能苦笑。
因为降温太突然，幅度太大，蔬菜、活畜都未来得及妥善保管，蔬菜就不用说了，因为包含水分，结冰之后比石头还要硬，即使化了冻，味道也不好，更有些直接就不能食用，而活畜，像猪、羊、牛、鸡、鸭、鹅等直接就被冻死了，肉质含血，味道也不好，这就直接导致罐装类肉蔬成了奢侈品，价格偏高，消费者特别少。
张伟很快就买了回来，罐头味重，他走了一路，香气就飘了一路，回头率特别高，张伟不自觉的挺了挺腰，面带得色的把罐头递给了张美英，张美英欢呼一声，拿起馒头就着罐头吃了起来。张伟则端过她推到一边的咸菜，又拿起另一个馒头，像吃满汉全席一样，心里满满的都是得意自满。
浓郁的香气传来，桌子上的人都面色古怪，觉得刚才还有滋有味的饭菜，这会儿却味同嚼蜡。
杨阳“哼”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她偏头对米苏耳语道：“快些吃。”
米苏点点头，加快速度，几口吃完了馒头、咸菜，喝尽了只有十几粒米的米汤，再看杨阳，同样吃的非常干净。
杨阳站起来，跟葛樊说道：“我们吃好了，先走了。”
葛樊惊讶的抬头：“这么快！”看看两人的餐盘，又点点头：“嗯，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没事去我那玩吧，我买了几副扑克，我们一起打牌。”长夜漫漫，没电脑，没电视，人们便想法子给自己找些消遣，于是扑克、象棋、跳棋、麻将等又都回到了人们的生活中。
杨阳看看米苏，回道：“算了吧，你们一屋子男生，我们去了也不自在，你们自己找人玩吧。”
餐厅在防空洞内，出来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每天来这里吃饭，都能发现它的新变化。空间越来越大，生活设施越来越齐全，居民楼里没有的电，这里却有，有一部分是新近架起来的风力发电机发的电，另一部分则是从电厂接过来的电。前几日，电厂找了专业人员进行抢修，但因为交通不便，损坏的设备无法替换，因此发电量不及原发电量的十分之三，又因为需要供应的避居处很多，因此限定了每个避居处的可用电量。
四通八达的走廊里每隔十来米便有一盏光线昏暗的节能灯，每隔三四米便有一间小屋。米苏探头进去察看，一间屋子约有十个平方，因是新近拓修的，还带着股潮气，房间正上方有个换气孔，以保证防空洞里的空气流通，一侧的墙壁上有六个内置的长方格，只是随意的抹了层水泥，触手非常粗糙，估计这就是储物柜了，空间狭小逼仄，连基本的照明设施都没有，这就是他们今后一段时间生活的地方。
时间还早，米苏跟杨阳也不着急回去，就沿着走廊往里走，走廊纵横交错，像蜘蛛网一般辐射开来，每条走廊的结构都差不许多，多是像刚才那样的居室，但有几间房间更大些，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向里望，能看见里面一些简单的家私，不仅有灯，还有插座，有桌椅，有两张木制的双人床，显然，不论什么时候，都有特级阶层的存在。
除此之外，每隔上一段距离，还有几间老式的厕所，左男右女，门上分别贴了男女的头像，女式厕所里有五个蹲位，蹲位很深，约莫有三层楼的深度，屋顶没有换气孔，倒是一侧的墙壁上有两个排风扇，地面洒了白石灰用以驱臭消毒。
米苏还发现，每条走廊的交汇之处有一间水房，有红色和银白色两种水阀分置了东、西、南、北四面墙壁上，水阀上方有一个小巧的刷卡机。
在临近防空洞入口的地方，有几间比较大的屋子，装了质量上乘的防盗门，其中一间是超市，此时门正开着，门外两侧站了两名佩戴电棍的安保人员，门内是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超市斜对过是一家诊所，里面散发出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从门缝中隐约可以看到精致的装修，明亮的光线和走来走去的医生、护士与病人。
再往前走，就是避居处负责人办公的地方，办公室旁边是几座仓库，而仓库的对过就是防空洞的入口了。为了防止入口被积雪掩埋，门内外的地面被设计成了抛物线的形状。此时，门外的下坡路上站了一群神情憔悴的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避居处的负责人正和另外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诉苦水，连日来高频率的工作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他摆着手，神情非常激动：“不行，不行，老许，不是我不帮你，可我这个地方确实吃不下这批人了，防空洞里预设的房间已经满额了！你把这些人塞给我，你让我把人往哪搁？总不能让人睡大街吧！”
“李主任，你给想想办法啦！我都跑了三个地方了！这腿都给遛细了！你帮我这一次，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老许，我知道你有难处，可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啊，上面给的时间那么紧，洞里还有一半的工程没完工，物资的数量也不多，完全有可能支撑不到上面说的那个日期，我跟你说，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李主任，咱来实在点的，物资分配处的老白是我的老战友，不行，我给他打个招呼，让他多给你拨五千斤碳来，你把这些人留下，你看行不行？”
李主任看了看后面那三百多个人，又想了想那打了好几次报告都批不下来的碳，一咬牙说道：“行啊！留下吧！不过，老许，你可得说话算数！那碳明后天的要再拨不下来，我可拿着铺盖去你家打地铺……”
“放心放心，咱俩什么交情，我不能诓你……”
李主任吩咐助手立即去安排三百多人的住处，这三百多人，不仅要登记在册，还要发放点卡与基本的生活用具，还要将人安置在外面的居民楼里，天色将晚，又是一番忙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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