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绥领着方香，无人阻拦的出了王府，太平街道两旁青砖黑瓦的建筑顶着错落的飞檐一溜子往前而去，飞檐下是支起的各种小摊，饰品、小吃、手工、脂粉，方香看着街上那些稀奇玩意，简直目不暇接，陈绥只得抓紧她的衣袖才防止她四处乱跑。
酒楼并不远，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进酒楼，四处的目光就飘了过来，方香一下子就低下了头，想到自己老太爷妾室的身份，这些探究的目光就都能理解了。
师父也给自己易容的太老了些，刚才还觉得符合人物设定，现在一看都是爷爷辈的了，说不出的有点羞耻。
听着陈绥端着老太爷的嗓音要了包间，方香不顾陈绥的抗拒，紧贴着陈绥上了二楼。
二人刚上去，一楼的食客们开始活络了起来。
“伙计，这老太爷谁啊，怎么从前没听说过，带着的是新纳的小妾吧？”
“这我还真没见过，兴许是哪位的座上宾，各位爷别问了，好酒好菜您吃着啊！”
陈绥一到包间，就撒开了方香，任由她在包间里四处乱看，自己坐到了桌前倒了杯茶。
“师父，您这易容的也太强了，还说声音模仿不来，真的很像！”
陈绥顿了一下，轻咳了两下：“其实也练过，没有那么好，刚刚方香没有说话，我便不得已说了。”
方香有点不好意思，打算忍痛割爱：“酒楼我是初次来，劳烦师父了，一会点菜还是师父点吧。”
“这倒没事，还是方香点菜吧，师父相信你。”
“好嘞师父”
方香眼见皮球踢回来了，立刻满心欢喜的接下。
陈绥端茶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店里的伙计拿着一大扇的菜牌卷敲门进来，铺在桌子上让他们点菜。
竹制的菜牌卷有股清香，方香很喜欢竹子的香气，让她恍然回忆起在老家的竹林中烤肉的感觉，让人食欲大开。
方香点着菜牌，伙计记下了菜牌的位置，点完菜，伙计察觉气氛不对，未执一言，卷起菜牌退了出去。
此时方香的兴奋劲已然退去，她微微侧目看着窗户，回想着自己点了几道菜。
“不用回想了，四十道菜，三十一荤，九素。”
陈绥没有看方香，粗糙褶皱的手摸着茶杯微微颤抖：“无碍，我们带的钱是够的。”
“师父，我看花眼了，你也知道统领做的饭菜......咱们还可以带回去给其他人，尝尝......”
方香的声音低到听不见。
“没事的”陈绥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忽又笑了开，“徒弟点的菜虽是我们中最多的，但还想着其他人，甚是可贵的。”
点的菜是最多的？
方香疑惑的看着陈绥。
“我们被选中之后训练一段时间，都会被带出来吃一顿饭，随意点菜，大家都是孤儿，从未来过酒楼，更是没有花钱的勇气，方香如此随性，便很好。”
原来是这样。
“师父当时，点了多少菜呢？”
“嗯......你师父当时点了两个凉菜，吃的脸都埋在饭里了，哈哈。”陈绥毫不掩饰的笑开了花。
“哈哈”方香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菜很快就上来了，满满当当的铺了一大桌。
方香本来就吃不了多少，很快就饱了，陈绥倒是吃了不少。
吃完饭，二人找了伙计打包，将饭菜分别置于油纸包中，麻布袋子装好，由于体积太大不方便携带，便让伙计送到了王府附近的无人巷中。回去的时候陈绥在巷中提起布包，身如轻燕，带着不太熟练使用轻功的方香向着王府后的“暗卫之家”跃去。
没人在，方香回房拆去妆帽，换上和府中丫鬟无异的衣裙，出来时陈绥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大布包发愁。秋日的天气微凉，却也放不住这么一大包吃食，古代没有冰箱，更不可能有冰柜了。
“嘿嘿徒弟，我们还从来没有把东西打包回来过呢。”
陈绥憋笑，眉眼弯弯，摸了摸方香因为羞愧低下的头，提了个建议。
“没事的，放在冰窖里面吧。”
！有冰窖！
二人拖着大布包，躲避巡逻的府兵和端着东西走来走去的丫鬟，一路到了府中的膳房，膳房里暂时没有人，只有一口大锅下面有小火，像是在煨着什么东西。膳房旁边的地上有个厚重的石板盖，压着许多麻绳，麻绳的一头用不同颜色的布条标记着，绑在膳房旁边的铁栅栏上。栅栏另一边还有些多余的绳子，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神情里都写着迷茫。陈绥取了一根麻绳来系在布包上，另一头绑在铁栅栏最下面不起眼的地方。二人合力掀开石板盖，方香脚一滑差点栽下去，好在稳住了身形，陈绥在旁松了一口气。
冰窖下的冷气簇的窜出来，往里看，只见正下方是一块圆形的空地，周围砌起了矮墙，墙外放着大量的冰块，麻绳这端果然吊着不同种类的蔬菜水果肉，放在空地里，陈绥将布包慢慢放下去，方香怕师父被带跑，紧紧抓着陈绥的腰带。
过了一会。
“不用担心，已经到底啦。”陈绥小声的说。
二人合力盖上冰窖的盖子，飞快的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