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秦川回来了，许是今天又赌输了，他脸色不太好，似乎还喝了点酒，走路摇摇晃晃，整个人看上去醉醺醺的。
秦雁雁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秦川和朱萍夫妻二人正坐在桌边，脑袋贴着脑袋，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些什么。朱萍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瞥向秦雁雁，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安。而秦川的脸色则有些阴沉，他的眉毛紧锁着，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两人见秦雁雁出来了，便停止了交谈，都不说话了。一旁的秦震听了个全程，看见秦雁雁出来，朝着她挤眉弄眼，一副要看好戏的表情。
秦雁雁皱了皱眉，在桌边站着，也不坐下。朱萍见她不动，一反往常尖酸刻薄的样子，一把拉住她坐在自己旁边，脸上堆满了笑，亲热地说：
“来吃饭呀雁雁，今天有猪头肉，你最爱吃的。”
秦雁雁没动，仍静静坐着，倒是边上的秦震洗了半天衣服饿得慌，没忍住，直接夹了筷猪蹄，却不想还没夹进碗里，就被秦川“啪”一筷子拍掉了：“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到你姐还没动筷子呢？”
秦震腹诽，家里吃饭什么时候要看她秦雁雁脸色了，悻悻端了碗扒拉起大米饭来。
秦雁雁挑眉，不动声色地举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咀嚼着。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要看看这夫妻俩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倒底是朱萍先忍不住了，用胳膊肘使劲儿顶了顶秦川，让秦川开口。秦川咳嗽一声：
“那个……雁雁呀，今天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上课睡觉，成绩是班上倒数，今天还顶撞老师，把老师都气晕过去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原来是陈亚琴告了状，她这么说……也没什么毛病。秦雁雁点头，也不争辩些什么，算是承认了。
见秦雁雁认了这茬，秦川说话明显硬气了些：“你妈走的早，我和……和你萍姨供你读书也不容易，但你自己也看到了，你确实不是读书的料。”
“你在学校不用功，又老闯祸，整天混日子，还不如退学回家，跟爸去厂里打工，一个月还能赚个两千块钱，多好！”
朱萍附和：“是啊，你爸都和厂里领导商量好了，进去就有活干！你自己能挣钱了，咱家日子也好过。”
秦雁雁有了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读书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一世不能修炼，那读书就是她这种社会底层能翻身的唯一出路。
真是黑心的爹妈，秦雁雁冷笑，只是不知道这事是谁的主意。她问秦川：“爸，陈老师既然打电话给你了，那她没和你说我晕倒在学校，被送进医院的事么？”
秦川没说话，朱萍见他沉默，替他回答道：“说啦，我们看现在你好好的，也不像有什么病嘛……你也知道，我们家也没钱治什么怪病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雁雁要是还听不明白秦川夫妻对自己有多不上心，那她真是白活一世了。
“爸，我觉得陈老师对我有偏见，我才刚念高一，只是有点不适应高中课程，还是有挺大进步空间的。”秦雁雁斟酌着措辞，她现在还得在这个家住上一段时间，不能和这夫妻二人立刻翻脸。
秦川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一个倒数第一，还能进步到哪去！倒数第二？第三？还是第五？”
“爸，你相信我能考——”
“啪”一声，秦川重重摔了筷子，打断了她的话：“考什么考！你要是全班第一，我能让你退学吗？父母为了你好，你还不懂事！非要读这个破书，吸我们的血！”
秦雁雁闻言，藏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她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忍住骂人的冲动，抬起头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好，爸爸，我答应你！”
朱萍一喜：“雁雁，你说真的？可不许反悔！”
“我答应你，”秦雁雁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会变成全班第一的。”
“你说疯话呢吧？”看了半天戏的秦震听到“全班第一”愣是没忍住，心直口快叫了出来，“你长这么大只有体育拿过全班第一，其他科目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秦震说的虽有些夸张，但秦雁雁成绩一直不好也是事实，因此不仅秦震震惊了，秦川夫妇也一脸费解。
秦雁雁不理会他们，继续道：“如果下次考试我考不到全班第一，我就跟着爸爸去厂里上班，这样可以吗？”
秦川望着女儿清澈的双眸，沉吟片刻道：“雁雁，你就是把书吃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