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华站在人字梯上。
白色的涂料,星星点点地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天气很热,汗水把他的黑色恤都浸透了,泛起一片片白色的云彩。
“启华,快下来喝口水,看把你热得!”
林晓珂倒了一纸杯水,向上举着。
“不热,就要刷完了。”
陈启华弯腰接过水,“咕咚咕咚”的喝着。
林晓珂笑了:“慢点儿喝,别呛着!”
陈启华喝完水,把空纸杯递给林晓珂,说:“晓珂,下周咱就去买家具!”
“好。”林晓珂甜甜地笑着。
陈启华说:“我一定把咱们的家布置得跟新房一样!”
“嗯,”林晓珂脸上洋着笑,“咱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时,林晓珂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启华,我听单位的同事说……”
陈启华低头看了一眼林晓珂,问:“说什么?”
“买得二手房一定要好好粉刷,把原来的旧涂料都盖住!”
“为啥?”陈启华问。
林晓珂蹙一下眉头,说:“因为这房子带着原来主人家的信息。”
“是吗?”
“嗯,”林晓珂说得很认真,“单位同事都这么说。”
陈启华笑笑。
“真的,你还别不信!”
陈启华说:“我信!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想起了什么事?”
陈启华说:“我们公司有一女的叫夏蝶,刚大学毕业,人长得也特漂亮。”
林晓珂很认真地听着。
“她就是买得二手房,由于急着住,没刷涂料就住进去了。”
“那她怎样了,有事儿吗?”林晓珂瞪着眼问。
“后来她就发现自己不能走夜路,更不能加夜班。”
“是吗?”林晓珂有些惊讶。
陈启华说:“她说只要走夜路,身后就有一个影子跟着她。晚上还做梦,梦见有人压在身上。”
“啊?”林晓珂的脸都吓白了,“太可怕了!”
陈启华说:“特别是她不能加夜班,一加夜班,就觉得身后有个影子。更怪的是,这时,她就莫名地睡了,那影子就压在了她身上。”
“是吗?”林晓珂的眼瞪得更大了,“那后来呢?”
“后来,那女的怀孕了。”
林晓珂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启华说:“再后来这个叫夏蝶的女的,没跟任何人说就离开了公司。”
林晓珂惊讶地张大了嘴:“妈呀,真吓死人了!”
又说:“启华,我说得对吧?咱买的也是二手房,咱可要把涂料刷厚些!”
“那肯定!”
这是他们来到b市两年后买的房子。
房子在b市的最东边,是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两室一厅一卫。
最使林晓珂满意的,房子的客厅很大。
正南边还有一面很宽的落地窗,显得客厅格外敞亮。
房子虽然不在市中心,但离海边很近。
要是吃罢饭散步,有个一刻来钟,就能看见大海。
两年前,林晓珂跟着陈启华,没跟父亲说一声,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
那时,他们一下飞机,就跑来看海。
两个人脱了鞋,光着脚,像电影里演得那样,在海边的细沙上嬉戏奔跑。
还站在礁石上向大海呼喊。
直到玩累了,他们才去找出租屋。
为了节省开支,他们租了一间狭小的地下室。
陈启华像是表态似地说:“晓珂,看吧,我一定叫你住上这城市最好的房子!”
林晓珂瞪着一双疲惫的大眼,傻傻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信?”
林晓珂这时才反过神来,红润的脸上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说:“我信!”
那时,陈启华和林晓珂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
陈启华学的是土木工程,在公司当技术员兼监理。
林晓珂学的是会计,在财务室当会计。
可以说,他们的相识,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陈启华曾开玩笑地跟林晓珂说:“咱们好像是老熟人,或者上辈子就是夫妻!”
林晓珂便红了脸,默默地抿着嘴笑。
其实,林晓珂也喜欢陈启华。
他一米七的个子,平时不爱多说话,一副很忠厚的样子。
由于互相爱慕,他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在他们谈婚论嫁的时候,林晓珂父亲提出向他要三十万的彩礼钱。
面对巨额的彩礼钱,陈启华一下傻了。
陈启华父亲是一国营搪瓷厂的工人,这些年厂子不景气,甚至开不了支。
再加上供他上学,家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
林晓珂也知道,父亲给陈启华要三十万块钱的彩礼,是继母的意思。
那是要给弟弟结婚买婚房用的。
就在陈启华为彩礼钱左右为难时,他们在的那家建筑公司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