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牢笼中闭目养神的安塞贝尔突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般缓缓抬起头。
“这股感觉,莫不是还有个倒霉蛋?”
随着他的举目,周围也响起一阵阵的异动。
这间荫蔽的客房内,
阴暗堆叠在一起的铁笼中,一双双被木板吱呀声吸引的兽瞳看向禁闭的木门。
仇恨,愤怒,恐惧,这些被俘获的亚种在一瞬间暴露出掩藏在内心得阴暗。
随着钥匙插进门孔的冷硬声,一个阴影伴随着昏黄的灯光照了进来。
“该死的,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
先是一声疲惫的嘀咕传来,捂着左眼的肥胖男子正费劲拖着什么东西往屋里塞。
他呼吸急促,下巴浓密的胡子在他抱怨间不安晃动,抖落下一片正缓缓融化的雪屑。
但不等他落脚,最靠门侧的一个笼子里就发出了嘶哑的咆哮,一瞬间吓了他一跳,他侧目看去,借着二楼走廊外的房灯,一个犬亚种正抬起那似人似兽的脸庞死死盯着自己。
那眼神中毫无掩饰的森寒让穿着冬衣的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知怎的就要后退。
“唔!”
被胖子踩中的精灵发出一声痛呼,突如其来的障碍将胖子绊了个倒,随着他的倒下,二楼铺设木地板都不由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这样的动静似乎引起了某些不满,
老者的呵斥从一楼传来:
“派洛斯,你这肥猪究竟在干什么!”
摔倒的派洛斯听闻此言,浑身肥肉打了个冷颤,也不顾隐隐发痛的后背,急忙摆了摆手回应道:
“老爹,没什么事!被这该死的木板绊了,你知道的,这破孤儿院太旧了,木板都翘了!”
……
老者的呵斥不复刚开始的高调,但隐约间还能听到些抱怨。
见状,派洛斯松了口气。
抽了口冷气才勉强起身的他先是嘴角一咧,随后恶狠狠用那穿着鹿皮靴的大脚踹向关着犬亚种的笼子,巨大的冲击让那瘦弱的犬亚种一下撞到冰冷的笼子边缘。
不知笼子做了什么手脚,本流露冷硬光泽的金属闪过紫光,那接触到笼子边缘的犬亚种哀嚎一声,竟然就此昏了过去。
“狗东西,再看你老爷一眼试试?”
很暴力,但很有用。
随着犬亚种的晕厥,几乎是所有的亚种都识趣的埋下脑袋,一幅乖巧的模样。
派洛斯本想再给这出生些教训,但考虑到老爹的催促,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
他重新转身,松开一直捂着的左眼,从那厚重的眼皮下隐约现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派洛斯随即双手拖着精灵的衣领进入房间。
但看来看去,派洛斯又犯了难。
“笼子居然用完了?”
那对被眼皮压垮的缝隙流露出一股倒霉的怨气。
他思来想去,有了个好主意。
“这家伙虽然有点邪性,但被老爹的圣水泼了一身,短时间应该动不了,正好,找一个胆小的亚种和她合笼,她动不了,亚种也没那个胆子动她。”
这么想着,派洛斯开始物色起合适的对象,随着目光的转移取舍,他那一对好像睁不开的眼睛盯上了房间角落。
下定了主意
他拖着身躯发颤的精灵朝里走去,
每一次拖行都使得地面留下一层闪亮的水渍,难以想象精灵都经历了什么,冷汗从发颤的身躯毛孔中疯狂流淌,让人担心她是不是下一刻就会脱水而死。
笼子摆放有一定顺序,越是珍贵的亚种越要放在里面。
随着派洛斯的前行,被拖行的精灵瞪大了眼睛,难以言明的悲哀从她那对透彻的绿瞳中浮现。
她看到了被拔下鳞片的山甲种,躺在血泊中没有声息的豹亚种,甚至,最后居然还有一只断翅的苍鹰种……
只是匆匆一瞥,还有更多的亚种被关在这狭小的空间。
不等精灵那哆嗦的嘴唇吐露什么,派洛斯停下了脚步。
伴随着钥匙和机械的咔嚓声,还没反应过来的她就被一脚踹了进去。
铁笼关并,派洛斯踏着比进来时更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座散发着粪臭和阴暗的房间。
而等派洛斯转身的一瞬间,笼中刚才还一幅惊慌失措样的安塞贝尔神情瞬间恢复冰冷。
他盯着被丢进自己笼子里的不速之客,沉默了一两秒之后才移开目光,抬起的脑袋缓缓埋进双膝,只留下头顶那一对白哲如玉的兔耳耷拉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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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做了个梦,
梦中的族人依旧带着曾熟悉的微笑,她们在生命古树的荫庇下载歌载舞。
在魔法催生的碧绿草毯上,自然的宠儿健谈而美丽
在这繁盛绿叶中,山脉似的巍峨树干支撑起如同一片天空林海般的绿冠,
这是属于精灵的美好
但如今已经是冢中枯骨。
“格里亚南娜格洛因.....”
“格里亚南娜格洛因.....”
对这名字的呼唤,
明明曾经的熟悉,如今却是如此恍惚。
有人在叫我?
这是精灵语?
不对,除了我世上还有谁会使用精灵语?
我应该是最后的精灵了
这里有,还活着的.......同伴吗!
带着一股上涌的心惊,
娜格洛因猛的睁开绿瞳,即使视线带着黑影的模糊,她仍旧努力的摆动起好像腐朽的脖子,朝声源处张望。
入目的是一片阴暗,夜深了,四周是兽亚种那沉睡时的呼噜声,在这带着低沉兽鸣的四周,从笼子一角传来低沉到可怜的男性呢喃。
“格里亚南........娜格洛因.........”
声音的发起者虽然藏在阴暗中,但原本含糊的言语逐渐变得清晰流畅,
似乎发音者太久没使用这语言,或第一次使用的晦涩开始逐渐褪去,
原本的呢喃越发稳定。
让娜格洛因的眼神不由得开始打颤,
带着一股欢喜和未知恐惧,
娜格洛因瞪大了眼睛,似乎想看穿那片黑暗将发音者映入眼帘,
她嘴唇抖了抖,想对未曾谋面的族人致以问候,
但可惜的是,她曾如夜莺欢啼的声音此刻如同荒漠秃鹫般嘶哑且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