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丁汝昌从小因为家贫四处帮工不同,他可是安徽桐城一带有名的“侠士”,从小读书不爱四书五经,独喜兵法,又爱好拳脚武艺,黑白两道都吃的开,原本陈玉成对他的期盼是远在丁汝昌之上的。
实际上,此时的程学启也才二十五岁而已。
陈玉成有些明白了。
“以他的能耐,丁汝昌能够从天堂寨出来,他岂有不能从某个山头出来的,他如今毫无风霜之色,显然不是一早就回来了,藏身在左近村舍待机而动,就是已经投靠了清军!”
“他的安徽本地人身份,游侠带来的人脉,很容易就能得到清军的信任的”
“但他现在回来又是为何?”
见到陈玉成递过来的异样目光,生性聪慧的程学启岂有不知的,只见他单膝跪下道:“检点,请先治属下欺瞒之罪”
此话一出,更是举座皆惊。
陈玉成更是明了,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没有点破,只是淡淡道:“为何回来?”
这就是一语双关了,在座的但凡有些慧根的都会明白,但慧根显然不是任何人都能拥有的,陈玉成麾下几人,单论行军打仗,像梁成富、刘昌林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刘昌林更是后期太平军的头几号猛将,但论起智谋和聪慧除了他自己显然并无几人。
但是,当他将目光扫过去后,他见到了丁汝昌正在躲闪的眼神,那种眼神稍纵即逝,陈玉成一下就明白了。
“自己麾下诸人中,丁汝昌的慧根还在其他人之上啊,或许他本就与程学启熟识,又是新近加入太平军的,心有戚戚焉吧,连一向以聪慧狡黠自诩的马融和也是懵懵懂懂”
扫到张宗禹时,他同样见到了某种目光,与丁汝昌的躲闪不同,那时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其他人不是懵懵懂懂,就是毫无表情。
程学启身躯微震,“检点,职部既然回来了,那就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哦?”
“不瞒检点,诸位,我北上皖北时恰好碰到了一位昔日的友人,此时他正在帮办围剿捻军大臣袁甲三门下办事,同样是去皖北募兵的,见到他后,职部没有经受住他的撺掇,决心加入淮军......”
“你......”
“好贼子!”
“检点,还不将其拿下!”
众人皆是大叫,陈玉成不为所动,笑道:“他既然回来了,就说明又有所回心转意了,不妨听他讲下去”
又道:“你的那位友人是谁?”
“此人姓李,名鸿章,字渐甫,从小与职部交好,此人虽然是书生出生,但对兵法也不陌生,职部与他家相距不远,当时我以任侠闻名,他则以读书聪慧著称”
“当时我俩都抵达了以前捻军大兴的蒙城附近,一席交谈之后,我便决定加入淮勇了,不过我虽然加入了淮勇,也不会不辞而别,便准备找到丁兄弟,让其将话带给检点,可惜一直没有找到”
“后来听说检点正带兵在大别山区作战,便赶往那里,从而得知了检点的一系列战绩,职部得知后又准备改弦更张了,但还是有些疑惑,想请检点为我解惑”
“说来听听”
“检点,你为何放了太平军视如仇雠的湘勇、潮勇?”
陈玉成心理一凛,暗道:“要不要摈退左右?”
半晌,他还是决定开诚布公。
“眼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都将成为我的得力臂助,想要稳住职位、军队,又离不开杨震与杨秀清的关系”
便道:“如果在每一场战事结束后,我们都不加区分地将所有俘虏全部杀掉,假以时日,任何敌人遇到太平军后不是逃跑便是死战到底,若是逃跑了,看起来对我军有利,但敌人主力尚存,依旧不利”
“若是死战到底,对我军的伤害更大,若是知道了我军并不残忍嗜杀,兵败被俘后还能放回,作战时就不会死战到底,差不多的时候,比如死伤两成左右时就投降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对我军大大有利?”
“何况,我放回去的都是极少数,若是大股人马显然是会区别对待的,没准也要尽力将其吸引进我军,湘妖虽然凶残,但其训练有素,加入我军岂不是让我等如虎添翼?”
当然了,他这是说堂面话,眼下太平军没有饷银,日常所需都是从圣库中开支的,就这一点,就很难吸引湘军、淮军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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