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四月三日,也是爷爷和父亲的祭日。
五年前,他们父子俩出海为共和国驻军打捞海鱼,却没能活着回来。
他看着共和国的士兵用快艇带回那满是鲜血的尸体时才十四岁。
奶奶走的早,家里也并不是很富裕,更不要说这一下子失去了两个顶梁柱。
巨大的冲击击溃了母亲脆弱的心理防线,导致其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不过还好,战争结束后,共和国政府每月都给他们家寄抚恤金。
他在墓碑前倒下半瓶椰子酒,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盘坐在地上喝着瓶子里剩下酒水。
这椰子酒是母亲酿的,父亲和爷爷都喜欢,没想到三人第一次喝酒竟是这么个情况。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为了照顾母亲,他放弃了学业,靠着卖鱼来维持生活,常年出海让他变的十分憔悴。
在学校关系暧昧的女生也早早的与他断了联系,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就只有母亲了。
喝完最后一口椰子酒,他又跪在地上对着墓碑足足磕了三个响头。
大致清理下周边垃圾后,他才低着头走向海边的小屋。
“阿胜,你回来啦,快坐下!你爸爸今天从市场带回来一只烧鸡,你不总挂念着吗。”
见他推开门进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热情的迎上来,将他拉到了饭桌前。
他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盘子笑了笑,趁母亲转身拿碟子的空隙将半只烤鱼摆在了盘子上。
母亲将四个小碟分别放在桌子的四个方位上,随后又盛了四碗米饭。
等母亲忙完后他才动起碗筷,一边观察着母亲,一边吃着米饭。
“老张啊,阿胜明年就该初三了,再给他买个好点的书包吧,现在再补都没个样子了。”
母亲吃着米饭,对着左手边的空位说话。
“嗯,阿胜虽然不提这事,但孩子嘛,总归要面子的。”
母亲朝左边点点头,又笑着看了看他。
母亲的笑容还是那么美丽且富有感染力,他也渐渐能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爱上她。
听爷爷说,母亲原本是邻家的孩子,从小就和父亲在一块儿玩,也经常打打闹闹,他也时常和邻家的大叔一起出海。
有一天,邻家的大叔突然不出海了,打电话也不接,房门也锁的紧紧的,那天母亲也没有去学校。
爷爷觉得奇怪,在太阳即将落下的时候,爷爷带着父亲撞开了邻家的门。
他们发现,是邻家大叔的尸体堵住了门口,当时还在读初中的母亲被大叔的死亡吓到,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床底下。
经过医院的检查,大叔是因心脏病发作而死,应该是要出门时突然发病。
爷爷接纳了当时无依无靠的母亲,父亲也时常在母亲做噩梦时去床前陪着她。
父亲说过,当年母亲笑起来非常可爱,他正是想守护这样的笑容才娶了她,父亲20岁结婚,与母亲相差四岁。
“是啊爸,阿胜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
回过神来,母亲又在对着右手边的空位说话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默默的扒着米饭。
天还没全亮,他便早早的起床,昨天下了几个陷阱,他想抓点螃蟹,那是母亲爱吃的食物。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杂物间,伸手去拿挂在最里面的夹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的晚睡早起让他的精神有些涣散,他竟罕见的打了个踉跄。
爷爷的旧大衣被他从架子上撞了下来,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东西。
“一个箱子?”
他有些惊讶,为了不让母亲察觉到变化,他刻意让杂物间的摆放和五年前一致,能不动的东西尽量不去动。
“没想到还有这东西?”
他用双手将箱子拿下来,放在了工作台上。
这是一个小铁箱,上面布满了划痕和摩擦后的白色痕迹,也并未上锁。
“爷爷的东西吗?”
他印象里只有爷爷有存物品的习惯。
他带着疑问打开了箱子,各式各样的物件登时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个木偶,穿着红裙子、踩着高跟鞋,头发扎成三股,但却没有刻上任何面部器官。
“是母亲小时候的玩具吗?”
他这样想着,伸出手想要去摆弄木偶的胳膊。
突然,刺耳的尖叫在他的耳边响起,那声音几乎要撕破他的耳膜,震的他头昏脑涨。
慌乱中,他看向木偶,惊讶的发现木偶脸上竟有了愤怒的表情。
他赶忙将木偶丢了出去。
木偶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尖叫声也消失不见。
他扭头去看门口,除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并没有人发现他在这里。
那尖叫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