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龙傻儿不再每天放牛割草卖糯米酒,而是背上书,成了一名学生。
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文化人。
龙傻儿就如个神童一般,进入了镇完小的高小班读书。
再从高小到初中、高中,最后金榜题名,成为龙门山镇像神一样的人儿。
语焉要入读镇中的高小,这事当然不必龙母操心,她也操不了心。
语焉背后是龙门山镇一号人物,瘸腿书记。
瘸腿书记虽然走路不那么利索,但他在龙门山镇的权威,那是威严得水泼不透,针插不进。
连乌人李镇长,这个本地人,拥有一个李氏大家族,手下男丁千余人,打起架来,可以碾压一切家族。
但在瘸腿书记面前,也是要让步的,要恭恭敬敬的叫声书记好。
表示一切听书记的。
龙母在拿到傻儿的推荐信后,就抽了半天时间,到镇委办公室,将语焉的情况给瘸腿书记摆了。
瘸腿书记热忱接待了她。并且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信封,交给了龙母,说是京城的好友转交来的,里面有一百元现金,两百斤粮票。
龙母看看左右,心中明白了七八份。在县城同学那里,语焉说漏嘴,她的心中就为那句语焉是她同学送给她的礼物一直温暖着。
她故意问了一句:“书记,谁给你,这么多,我们用不了。”
瘸腿书记说:“你别问,这是纪律原则。当然,问了我也不告诉你,你只想到当年你所有牺牲没有白费,反正一直有人记着你就行了。”
龙母明了,收好钱物,在瘸腿书记递来的签收单上写下名字后,就说起语焉的学习问题来。
她认为依语焉目前的学习功底,不比龙傻儿差,现解能力,悟性可能还高出那么一点点。
瘸腿书记点头,认同了龙母的说法,果断地说,那就让他两兄妹一同到高小入学吧。
龙母点头,又说了家中生活情况,然后淮备回家。
瘸腿书记叫住她,从自己的钱夹中掏出一丈五布票,还有五元钱,说两个小家伙要读书了,你去给他俩置套新衣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待龙母走后,瘸腿书记就让镇中校长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工作。
镇中校长不敢推辞,跑步来到书记办公室,小声问书记有何指示?
配合党委抓好教育工作,是我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瘸腿书记没给他套话,直接说语焉到镇中的高小读书,你办得到不?
校长有点为难,说高小己招了个龙傻儿做插班生。
龙傻儿有真才实学,又有个县中学教导主任与校长推荐,才破例录取的。
接着校长就打了个太极,他想从瘸腿书记这里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点,他这次要拿住书记的穴位。
他说她语焉一个女娃娃,难道也有翘楚之才?
何人推荐?
书记,你这事有点难办。
镇中校长没把心中的小九九说出来,语焉进高小读书已在他计划之内,而且还排在龙傻儿前面。
但学校后面有块荒地,一直没有归属,他想把它拿过来,给学校做个体育用地,摆六张台桌,打乒乓球最合适。
可是挨校那个大队长,是个鸟人,非说那里是他们大队的,要在这里盖五间大瓦,沾沾学校的文气,今后子孙后代也出一个状元。
两个单位就这样僵持着……
镇中校长打定主意,语焉的学位用这块地来换。
瘸腿书记听了校长这话,很不高兴了,一连怼了镇中校长十来个为什么?
语焉与龙傻有都是万淑娘教的,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行?
没人推荐,我推荐行不行,要不找县长来推荐。
语焉入学,要加上那块地,想多了不?写报告没有?
你面子好大!端正自己的态度……
校长知道自己犟不过书记,自然不敢多话,同意了语焉到高小读书。
接着就登记了语焉的入学信息。
在写到父母时,校长又问如何写?她毕竟是个收留的娃娃?
瘸腿书记粗声粗气地说她母亲是烈士。跟着又打断了,说这点不要写,就在父母一栏,写上龙莽子和万淑娘行了。
她的女儿,统一说法。
校长用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书记,欲言又止,就翻出龙傻儿的身份信息,照抄一遍。
完后,瘸腿书记拿过信息看了一遍,在语焉的家庭成分上写了个工人阶级,又将收养二字划掉,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才交给校长,并给他下达了一个特殊任务——闭嘴。
他说我晓得你个知识分子喜欢打听——分析——传谣。但在语焉的问题上,少些分析,多些关爱。
接羞他又说语焉在学校的安全,由你校长负责。
有一点你要特别留心,手脚与脸上不能有一点疤痕。
如果有了,你这校长就不用当了。
另外,语焉在学校不能留有照片,不保存学籍,她如果一离开这里,有关她的信息,立马销毁。
这点你能不能做到?
校长点头应了。
后来校长又多嘴,问语焉到底有什么特别?
瘸腿书记立马唬着脸说,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这是组织原则。
如果你多嘴把语焉的事泄露出去,不要说你当校长,到那时连当农民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到小黑屋去喝二三三了(牢饭,指早上二两,中午,晚上各三两)。
校长吓出一身冷汗,晓得遇到了烫手山芋,甩都甩不脱了……
两个活宝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在龙门山脉,陡然流传起一个新说法。
龙傻儿真的是天上星宿下凡,黑虎精转世。
以后再别叫他是傻儿,那是大智若愚的长相,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其它什么不说,只说这读书,你看他连学校门槛都没踏过,就直接到高小读书了,而且还破格录取。
在山里人眼中,能读高小的人,就是命带文宿星之运,将来不是村长就是秀才的人。
村长牛掰,吃了用了还可以摸人家的老婆。
秀才更拽——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多么牛叉的事。
有人又说龙傻儿懂的学问,连镇中学的校长,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