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龙傻儿上完第二节课,就装着药罐子一样的神情,跟班主任请了一个假,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想去卫生站看看。
班主任是个母性四溢的人,那个年代的老师,虽然没有绩效考核,但对自己的学生,关心程度,绝不亚于自己的母亲。
还有一个原因是龙傻儿天资聪颖,悟性极深,可是将来班主任引以为傲的传人。
班主任有些慌,问他是肚子上面痛还是下面痛。上痛是胆囊发炎,下痛可能是胃炎,要不吃两颗消炎药?压压。
龙傻儿心中藏鬼,自当不相让老师识破,就说估计是昨天晚上吃了剩菜剩饭,把肚子搞坏了,去挂个点滴,也就无大碍。
这点小毛病,本是咬咬牙就过去了的事,但又怕引起病灶多变,耽误老师的授课,所以自作主张来请假了。
班主任眼露慈爱,点头作罢,说好的,你快点去,拖久了会引起其它症状。
她就开了个请假条给龙傻儿,再展母性情怀,关心地说,要不老师陪你去,多少有个照料,了解到底是什么病因。
龙傻儿不愿,忙说不了不了,老师这么忙,怎音劳累你。再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小事,自己搞惦便是。
说完他就急冲冲的跑向校门口,将请假条给了收发室老者,提起干粮,往外扬长而去。
龙傻儿己与辛晓琪约好,在大场口下的粮站旁等。
龙傻儿满头微汗,才找到躲在黄桷树下的辛晓琪。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去县城的第一步成功了。
龙傻儿将干粮放在辛晓琪带来的小背篓中,问她请假了没?我可是骗了班主任的。
辛晓琪这丫头比龙傻儿更奇,羞羞一笑说,本姑娘根本没去学校,编了个这两天不能来上学,女子的事羞于告诉师长,就把班主任的信任拿到了手了,比你诡计是不是高那么一点点。
龙傻儿笑,冲他竖了一根食指。
言下之意,辛晓琪懂了,甚是些许怒意,冲他搞了两个粉拳,算是给龙傻儿拍了枯身上尘土。
处理好杂事,两个混世小魔,便在街上找去县城的车。
本来龙门山镇是每天有一趟班车去县城的,但走得较早,现在差不多有十一点,要去县城的班车,冇有。
怎么办?
龙傻儿便向街邻讨问是否有顺风车,捎上一程。
街邻便笑他,说你个傻屌,找顺风车不难,见车一来,往马路中间一站,还有哪个司机不捎你去。
龙傻儿就回骂街邻,真把我当哈皮是不?老子要是往马路中一站,出了事你就是间接杀人犯。
如此笑闹一番,一个老大爷便给他出主意:“龙傻儿,你脑瓜子真让门槛夹了,龙门山镇到县城,就那么一大卡路,你人年轻,火气旺盛,走路三五柱香的事,就不能走?要不我推鸡公车(独轮车)送你,那五毛钱车费,来回干两碗冒尔头(白米干饭)不安逸吗?”
龙傻儿一听,觉得有道班,暗说自己憨宝龙,连走路也是赚钱都不知道,活该穷屌!有得两个人的一块钱车费,在县城吃两大碗哨子面,安逸够了。
他忙将辛晓琪拉到一边,问她怕不怕走路?这样可以早早到县城,找到你同学语焉。
龙傻儿的话似乎有点道德绑架,故意把语焉说成她同学,好像这找语焉之事,与他无关一样。
辛晓琪是个假小子性格,说她第一可以,说她第二准不行。
她说,走就走,谁怕谁?
说罢,她来了雄心,也不回话,独自在前面走起来。
龙傻儿见激将法奏效,背上背兜,撵了上去。
二人就沿着通往县城的大石路(官道),有说有笑地往前赶。
龙傻儿就给她吹牛逼,说自己脚劲特别的好,人称神行太保的真传弟子,当年在龙门山寨,只要有野免子,根本不用猎狗,自己几个箭步,都可以把兔子追死。
辛晓琪就揭他短,说你那么能干,为何学校每次的长跑,你都没拿到名次?
说过就不理他,一路将路边野花揽在手中,然后插满一头,弄得像个花仙子。
过了一程,龙傻儿又无话找话地问:“听说你是城里姑娘,为何来龙门山镇这山旮旯来受苦。”
辛晓琪球告诉龙傻儿,她是城里姑娘不假,但是在县城长大的,也是城的人的乡下妹。他爷爷奶奶还在县城,在商业局坐办公室。
那一年,龙门山镇供销社社长因找了个烂女人,被人家老公抓住了,告到县上,她爷爷一声怒吼,把他撸了下来,就让他爸爸来供销社当了老大。
于是她们一家,也就来了龙门山镇,这个鸟都不下蛋的山旮旯生活了。
龙傻儿就顺杆爬,问她爷爷在县城当多大的官?让你爸当县供销社老大就能当?
辛晓琪神秘地说,要说爷爷当多大的官,她不知道,爷爷说他是人民公仆,也就是人民的店小二。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每到过年过节,县长总会来拜访我爷爷,要他多准备一些生活副食品,不然县城的人民,就会把他绑了,丟下金水河喂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