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知府当即反问:“酷吏?阁下自认比本官更能胜任?”
这一问反倒把雷震问住了,毕竟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
略作沉吟后,雷震道:“在下虽不通政务,但却知教化须持仁德。正所谓,道之以正,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屈知府闻言大笑道:“哈哈哈,说得好,阁下也算有些见地。只不过,方今之世,宵小猖獗,世风败坏,若不施以严刑峻法,百姓岂能安居乐业?”
雷震反驳:“法令由皇帝所颁,岂能容你随意加重刑罚?”
屈知府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阁下不在本官的位置,岂知本官的用意?反正你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取本官的性命,多说无益,你动手罢。”
雷震道:“屈大人当真能视死如归?”
屈知府道:“有死而已,何足惧哉?”
雷震顿时抚掌大赞,继而道:“单凭这一点,在下便知屈大人并非压榨百姓的恶官酷吏。实不相瞒,方才在下只是在试探大人而已,还请多多包含。”
屈知府闻言微微一怔,微皱的眉头随之舒展开来。
雷震接着道:“实不相瞒,是那刘员外请在下来刺杀大人的。在下虽然初出茅庐,但也不是那种无脑之辈,听人一言就鲁莽行事,故此特来求证。”
屈知府恍然道:“原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雷震道:“不知屈大人跟那刘员外有什么过节?”
屈知府道:“事情是这样的,数日前有人控告刘长发的相好丁雪柔诈财,本官立即命人将其提来审问,便因此事得罪了刘长发,致令其怀恨在心。”
雷震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大人详述。”
屈知府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出。
原来,那刘长发仗着颇有家资,搞起了集资诈骗的营生。
给他管账的人名叫丁义珍,正是丁雪柔的父亲。
去年,丁义珍突发恶疾死了,丁雪柔顺理成章接过父亲的担子。很快,她便发现了账面上的问题,因为不愿与刘长发同流合污,遂向其提出辞职。
但刘长发深怕自己干的事败露,不但不准丁雪柔辞职,还到处散布谣言,称丁雪柔是他的相好。如此一来,便彻底将丁雪柔套牢,令其不得脱身。
直到有人检举,丁雪柔被提审,刘长发终于慌了神。
最后,丁雪柔交代了一切,但刘长发却躲过了一劫。
刘长发之所以能躲过一劫,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因为财能通神,二来是因为时局不稳。
万万没想到,他躲过一劫之后,居然怀恨在心,意图买凶杀人。一个小小的投机商人,不但可以撒钱脱罪,还敢和官府对着干,买凶刺杀地方官。
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
自然是大理当今时局给他的底气。
说起来,一切都是二十年前留下的遗祸。
大理皇室的祖先,其实并非本地土著,而是春秋战国时期搬迁过来的中原人,名为共叔段。后来南诏叛乱反唐,段氏趁机火中取粟,成功夺得政权。
与段氏一起发动政变的几股势力,以杨氏和高氏最强。
二十年前,杨氏不甘屈居段氏之下,再次发动政变。
结果,段氏皇族嫡系尽皆身死,延庆太子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