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感到全身上下都仿佛被烈火烧烤着，但他顾不得疼痛，只知道必须将汤姆从危险之中拯救出来。每一步都伴随着火焰的舞动，他的心脏仿佛也跟着火焰的节奏狂跳不已。衣服燃烧的火苗在夜晚显得格外明亮，就像是在喊叫着危险的到来。
终于，他们脱离了那场地狱，晏如立刻把汤姆抛到一个没有火焰的地方远离自己然后扑倒在地上滚动着才勉强将身上的火焰扑灭。身体痛苦地蜷缩，他喘息着，感受着每一寸皮肤的灼热，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不逃避思考。
在火的远处，爆炸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地交织着旁若人间地狱。
“父亲......”
汤姆轻声呢喃，直到今晚之前他都觉得因为自己不够优秀的缘故所以父亲一直对自己很失望，不愿爱自己。可在生命的最后父亲他却毫不犹豫地救了自己，甚至还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孩子铺路。
“父亲！”
汤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还在里面就要往里面冲，可是他当他跑到晏如边上时他又想到晏如拼了命才把自己给救出来自己不能就这么辜负对方的努力。
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汤姆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了出来。他无法挽回舞会上的一切，也无法阻止火焰的蔓延。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难以接受，可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残忍的事实。
“起来汤姆，我们没有时间悲伤，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爆炸，火势随时都会蔓延过来。”
这时晏如才发现汤姆因为巨大的悲痛而昏了过去，于是晏如赶紧把汤姆背了起来向着安全的地方跑去。
晏如跑到一个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后发现只有进乌托邦的入口火比较小，晏如心中升起一个猜测，随后迅速地朝着入口跑去。
果不其然，姑妧姝也在这。
晏如把昏过去的汤姆放下，紧握拳头怒目瞪着姑妧姝。姑妧姝也看到了晏如和汤姆，令晏如没想到的是姑妧姝居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么残忍的话：
“把他杀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乌托邦内部的爆炸也是你干的吧！我有想过你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我设想中你顶多也就是把那些官员杀了，可你居然连无辜的人都不肯放过！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赶尽杀绝，连这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
“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无法跟你合作。而且你也未免把我想得太温和了吧？”姑妧姝摊开双手转了一圈，“你看我们现在还在故事里，任务还没有完成。
晏如，你明明知道乌托邦是不可能的，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乌托邦不可能成功？”
“......‘一个吊诡的事实：乌托邦必须作为一个不能实现的愿景被一直保持下去，因为一旦乌托邦被实现了，它将不再是乌托邦，并可能转变成一个新的反乌托邦。’”
“没错，我认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啊。目前在社会的发展中不可避免的，人们心中会冒出自私自利的想法，‘人之初性本恶’。”
“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今人无师法，则偏险而不正。”晏如不屑地补充，“断章取义。”
“没错，人性本恶所以要通过后天的教化使人向善，可乌托邦却要求人们发自内心的向善，所以你明白了吗？”
“无限猴子定理......”晏如瞪大眼睛喃喃自语。
“对的，就是这样。”姑妧姝满意地点了点头，“也许乌托邦最初成立时的人们确实都发自内心的想要建立一个完美的乌托邦而且他们也确实成功地通过后天教化控制了思想，在无限长久的时间中假设乌托邦一直存在那么就一定会出现某个时刻某个人心中抱有资本主义的想法。而那个时刻就是现在。
你自己也注意到了吧，乌托邦内何止是那些官员呢？就连你拼了命救出来的那个孩子他心里也同样抱有资本主义的想法。
可这次的任务要求什么？“让乌托邦内没有资本主义”？这可能办到吗？乌托邦内那么多人你要怎么判断谁是真心想要发展乌托邦，谁又抱有资本主义的想法。而且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事实摆在眼前：我们还没有出去。所以答案已经很明了了，让乌托邦消失才是唯一的方法。
所以我不能放过那些无辜的人，也包括这个孩子，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他很难让我相信他会放弃乌托邦。”
晏如紧紧地握住拳头以至于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他愤怒，不仅是因为姑妧姝那不认道的话，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对方，他内心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
“所以你就要用黑火药把整个乌托邦给炸了，杀了乌托邦所有人吗！”
姑妧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晏如。
“你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智商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吗？我怎么可能会采取这么没有效率的方法呢？趁着我们聊天的这会功夫他们应该已经要来了。”
姑妧姝看向远处的海面，晏如也不由得看向那边。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远处逐渐变亮的光芒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你真的是疯了...”
“用黑火药达成目的实在是太没效率了，所以那只是一个信号而已。
将军了，晏如。”
在那远处的海平面上，一支舰队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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