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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平静时分(1 / 2)

?“双生双觉,深渊主君,吾等真主,异怪之王……”

科林·奥斯卡特安静地坐在地上,正微闭双眼,在心中默念着祈祷词。恶魔主君赐予他的神器‘深渊默示录’就牢牢地捏在自己右手的掌心中。突然,从手心传来一种被重重咬了一下的痛感,他知道这是“深渊默示录”将要为自己提供预言的前兆。于是,奥斯卡特开始凝神静气,集中精力去感应它,期待着它又会给自己揭示怎样的未来。

“瞧啊,咱们地天运者又开始‘沉思’了,弟兄们,谁告诉我他在搞什么鬼?”营火旁,‘铁手’波坦发表了自己当下的感受。这名狩魔猎人是一个极为强悍的战士,他用长刀和铁拳套为大家杀开了一条血路。不过就算是这样,大多数人还是不喜欢他。波坦勇敢而有力量,但他的心里绝没有仁慈二字,更别说善良和别的什么好品质。他时常与另几个过分喜好杀戮的猎人待在一起,或低语交谈,或高声笑骂。维萨米尔是这批猎人们的领导者,他原本并不打算带上他,但科林·奥斯卡特却坚持说人手越多越好。一想到他才是这次行动的领路者和投资人,维萨米尔觉得没什么理由拒绝他的这个要求。算了!他想,那怕‘铁手’再凶恶,只要自己还在,那也不怕他能翻起什么浪来。

对‘铁手’刚才发表的刻薄言论,维萨米尔只是轻摇了下头,反正大家也习以为常。他回过头去看另一边,看到了表面上正处于无意识状态中的科林·奥斯卡特。在每天的这个时间,奥斯卡特都会让自己陷入到一种看起来毫无意识的状态中,然而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对第二天要发生的事做出精确的预言,准确无比,如有神助。

奥斯卡特所拥有的这种能耐,维萨米尔早就领教得心服口服。就在今天的凌晨时分,如果不是科林及时带着猎人们向东北方逃跑,他们决不会如此容易地从无以计数的亡灵怪物的包围圈中脱身。一回想到这事,就连像维萨米尔这样的老猎人也会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悚。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重温了一遍发生在凌晨最黑暗时刻的事情。无数的亡灵怪物无声无臭地突然出现,他指挥大家投出燃烧的火把,却发现他们的营地已经被重重包围,四周都是怪物的身影,简直是滴水不漏。

就在这要紧关头,科林·奥斯卡特又一次展现了他的神奇之处,他告诉大家应该向东北面突围。起初还有不少人心存疑虑,但维萨米尔却力排众意,强拉上大家依科林所说的方向开始突围。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战斗里,维萨米尔他们就损失了五位猎人。在消灭了数以百计的怪物后,众人的眼前的道路突然就变的豁然开朗起来,前方再没有怪物的影子,于是他们个个都发力狂奔,就此脱离了险境。

在今天接下去的时间里,维萨米尔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一样。当他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高高的营火熊熊升起,又到了现在,到了科林每天要冥想的时候。

他的徒弟杰诺特走到他的身边,为他了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维萨米尔双手接过木刻的大碗,然后示意杰诺特和他坐在一起。

“您还好吧?维萨米尔师傅。”杰诺特关切地问他,“今天一整天您好像都没什么精神。”

“损失惨重啊!”维萨米尔摇头叹道。科林·奥斯卡特并不关心猎人们的死活,他只是不停地赶路,甚至从没为那些死难者说过一句话。但这不一样,对他来说科林是雇主,雇主是没必要为自己保镖的死感到悲伤。然而,年纪的增长却也让自己的心变越发麻木,见惯生死而不觉得有任何感伤,这可是行将就木的征兆。

“我总觉得这些亡灵有所不同。”杰诺特提道,“它们好像比一般的亡灵更有组织性,您看今天凌晨,它们先把我们包围,然后才攻击了我们,这可不是一般的僵尸骷髅能办到的事。”

维萨米尔摆摆手打断了杰诺特的话,他现在不愿去想这些事情。这时候,静坐在一边的科林·奥斯卡特突然睁开眼睛并抬起了头,从天运者的脸上维萨米尔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扰,这让他自己也不禁担心了起来。“奥斯卡特先生,”他颇是急切地问,“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我的预言告诉我,明日顺行!”天运者回答道。“但我觉得正有一股来历不明的危协向我这里来,它没有出现在预言中,我却又能感觉到它。”

“要我说,您一样没感觉到今早的危险!‘伟大的’奥斯卡特先生。”在营火的另一边,‘铁手’波坦突然发难道,“要不,咱们昨晚为啥不换个地方露营呢?”铁手的一席话完,他周围的几个猎人们也马上鼓噪起来。坐在另一头的维萨米尔不禁皱起了眉头,可奥斯卡特仍就神情如常,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事实如何你自己很清楚,波坦阁下。”天运者坐在地上,口气轻松地说道,“要不,接下去的时间由您来带路如何?”

从人群中传来了几声嘲笑,波坦的脸色马上就变的不那么好看。但坐在这营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抛开如维萨米尔之类的老资格狩魔人,擅长施法的科林·奥斯卡特也不是个好搞定的对象。

“如果今天凌晨时,我们是由波坦阁下带队,那肯定不用牺牲五个人的性命了,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波坦阁下?”奥斯卡特嬉笑地追问着,下一刻他却突然转变语气,冷冷地说:“如果没什么好建议的话你最好还是闭嘴,我可不喜欢向无知而无畏的蠢货解释些什么!”

在这时候,维萨米尔又一次充当了调停者,他知道‘铁手’是个会不顾一切的人,万一他发起疯来,那今天又要减员一人,虽然能肯定最后倒下的一定是‘铁手’他自己。“请都少说两句吧。”他转过脸对着科林的方向说:“奥斯卡特先生,波坦虽不算是个很聪明的人物,但我们很需要他,不是么?”他急切地指出道。

奥斯卡特没再说话,他捧起木制的杯子挡住嘴唇,只用那双鲜红色的双眸上下打量着‘铁手’,目光尖锐的好像刺剑一般。而‘铁手’离他的距离只有十余尺远,他正半跪在地面上,这名强悍的狩魔人面容扭曲,全身肌肉紧绷着,左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片刻之后,‘铁手’突然站起身来,他转身离大伙而去,只留下一声闷哼。

“让他去吧,”维萨米尔说,“他总算还不是太笨,清静一下对他有好处。”奥斯卡特朝着‘铁手’离去的方面轻蔑地摇了摇头,然后他转向坐在一边的老猎人,问他:“维萨米尔先生,如果知道有人正威胁你的安全,但又不清楚他的确切来历,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保持警惕,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他回答道,“如果是敌暗我明的情况,我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比较好。”

火光在奥斯卡特鲜红的双眸中跳跃闪动,“感谢你的睿智,”他说,“幸好你没建议我去把这危胁找出来。”

维萨米尔摆摆手表示了一下身为长者的客气。“那样做只是帮你的对手徒增机会而已,何况我并没说什么也不做。”他补充说:“警惕,时刻保持警惕,注意每一个你可能会忽视的细节,注意每一个接近你的活物。”

“谢了,”奥斯卡特的嘴角显出一丝笑意。连续几天他都得到相同的信息,这让他越发肯定那位连‘深渊默示录’的揭示都能避过的“危险人物”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所以,现在他是安全的,那神秘人物不仅不会加害自己,甚至还会帮助自己脱离危险,至少是在找到那个东西之前。

“要好好地利用这一点呢!”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维萨米尔问他。

“没什么,”奥斯卡特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微笑,“早些休息吧,我们要加快行程了。”语毕,他径自找到一颗大树的树下位置,那里离营火不远,而他也不用守夜。所以调整了身体的姿势后,奥斯卡特舒舒服服地造靠了上去,开始闭目养神。

人类的身体太脆弱,太麻烦了。每晚他在入眠之前就会如此想到。不过,也许正是这种弱小和麻烦,才让物质世界如此的丰富多彩吧?他又想,深渊里又有些什么呢?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杀戮,背叛,还有永无休止的血战和无以计数的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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