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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妻儿相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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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过去了,那一包食物恐怕早已告罄,祖甲与他的亲兵随时可能在饥寒中死去。

左烈站在北城的街上,望着城上持弩严阵以待的守军一愁莫展。他知道如若祖甲等人走出洞门,城上便会万箭齐发,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逃脱,又担心守军打开城门,祖甲等人必死无疑。他左思右想也未得到一个妥当的办法。他在街上走走停停,渐渐感到有些饥饿,便到怀里摸吃的,手上没有摸着馍,却摸着一个小小的蜡丸,这才想起刚才已经将那包吃的全都送给祖甲了。他将那蜡丸拿出来夹在指缝间看了看,猛然想起这是从王宫出来时,祖庚放到他手上的,要他亲手交给祖甲,没想到忙乱中竟然将它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秘密,心说下次见到祖甲一定记得拿出来给他,便又小心放入怀中。

这时,他已来到东城门处,见城门洞开,有一队人马缓步出城而去,便跟着出了城,准备出了东门后绕行到北城门外看看有无搭救祖甲的办法,却见那一队人马过了护城河,一路向东朝院子山行去,当头的是前日那个贵妇人和少年燕,便逶迤跟随在这队人马后面。

到了院子山前,那一队人马跳下马背,放开马儿自去草地上吃草,顾自坐在地上休憩。而队伍前面的贵妇和少年却离开马队,委蛇向院子山半山腰行去。

左烈抄林间小道,一路跟踪上去。

那二人到了左烈的宅院门外,见门上被一截草绳系住,那妇人有些意外地道:“噫——家里何时有人来过?”

旁边的少年道:“许是邻家帮衬的吧。”走上前,解下门环上系着的草绳,推门而入,那妇人跟进去回身关上院门。

祖甲看那形貌,听那声音,正是婉儿,这下更加断定前日那贵妇就是婉儿了,却不敢断定那少年是否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心里好奇她们母子回到这老宅中做什么?便踮着脚尖绕到院门跟前,从门缝中向里观望。

婉儿心里还想着自己离开这宅子时,屋里的家什已被自己尽数毁坏,自打入了王府,多年未曾回家,那墙头地上必然灰尘厚积,蛛网遍结,可她进入院子后却发现院子里竟然干干净净的,嫁过门时从娘家带来的那口水缸也不知被谁擦得锃亮,正堂的门还被绳索扎得紧紧的,等她进得左边的厢房,又看见燕儿幼时的木马立在墙角一层不染,后院那口老井井沿上的苔藓已被铲净,井中的枯枝败叶都被捞起来堆在旁边的桃树下,还道是哪位细心的邻居帮衬收拾的,心中涌出一股无边的温暖。那少年却在右边厢房里看见墙头上挂着一幅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奇怪自己从未见过,高声唤母亲过来,指着墙头问这幅画是哪一年的?

那位母亲看见这画像心中陡地起了怀疑,跑到房前屋后探看了一遍,没见着半个人影,直觉这事有些诡异。原来,这幅画是她与丈夫在盘龙城中一位画匠那里做的,为了画这一幅画她在画匠眼前坐了一整天,直坐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才拿到手里。但这幅画被拿回家后只在墙头挂了两天就被丈夫烈揣进怀里带到军营中去了。丈夫这一走就是十八个寒暑轮回,那幅画就像她的心随着丈夫一道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她只能在梦中与之相见:飞沙走石的戈壁,长河落日的大漠,飞鸟绝迹的雪山,狼群嗷嗷的草原,危机重重的丛林,还有敌军千重,刀山火海……醒来只有泪珠空垂,独倚鸳鸯帐。想起当初,丈夫将这幅画揣进怀中时曾发誓说:“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我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便有了战胜孤独的勇气,这句话让她充满力量,对未来充满期许。

因为这句誓言,这位母亲、一个贞守了十八年的女人对这幅画的记忆理依然十分鲜活,过往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恍若就在昨天才刚发生。

还记得他走后的第五个年头,有一个男人从中原来到盘龙城,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她的天空,说实话,她为这个男人的执着所感动,但感动不是心动,除了左烈她这一生从未对任何男人真正心动过。因为左烈与她青梅绕竹马,完全彻底地占有了她的身心灵,她无法将左烈与自己分割开来,无法将这份爱转移到他人身上。直到有一天,与左烈一道投身军营的邻家兄弟左杰回到院子山,来到他家中,亲口告诉她,她的烈还活着,但却因为结交叛党、私通敌国被投入了大牢,被斩了一支手臂,命悬一线。如果她能主动接近叛党首领,也就是王室逆子祖甲,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左杰,她便能救出左烈,让一家人团聚。

婉儿听说左烈命在旦夕,整个人一下就傻了,然后凭着一位妻子的本能发出了一声怒吼——我不信!左烈是武丁亲选的甲士,怎会私通敌国呢?她摇头怒吼的样子活像一头母狮,与他本来的贤淑安静的性子判若两人。

左杰从背后取出一个长条盒子放到婉儿的手上,说:“自己看看吧。”

那盒子没有上锁,黑漆漆,死沉沉,让人不寒而栗。

婉儿战战兢兢掀开盒盖,赫然看见一条鲜血淋淋的断臂,那断臂齐肘断掉,翻卷的肉皮里露着白惨惨的骨头渣子,每一根汗毛都已变硬直立,而那五根手指却还箕张着,好像随时要跳起来抓住什么东西。

婉儿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怀中的幼儿也跟着大声啼哭。

左杰冷笑着离开了婉儿的家,他将那只断臂搁在了婉儿面前的桌上。

婉儿看着那只断臂止不住地涕泪横流。这个喜欢做梦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从此以后,婉儿时常神情恍惚,中了魔症似的,在夜间游走。

就在这时,祖甲向她求婚了,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她们母子接进了王府。但婉儿始终对他冷若冰霜,不让这个叛党逆魁接近,时刻与他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随后,婉儿屡屡乞求左杰下令除掉祖甲,可左杰却始终要他维持现状,说祖甲意外死亡会令商王祖庚陷入不仁不义的被动局面,招致天下的责难,所以只要祖甲不兴兵作乱,就不能动他。

可是婉儿不想等待,只希望让自己的丈夫早点归来,便暗请杀手刺杀祖甲,但祖甲却不是平常之辈,被他屡次逃脱,近两年他更是深藏于王府之外,就像盘龙湖中的龙一样时常见首不见尾,似有若无,让所有人都无法捉摸其行踪,以致她的刺杀计划一一落空。

如今机会终于到来了。商王祖庚病入膏肓,欲传位给自己的长子,但帝国的传位祖制却是兄终弟及,如若祖甲不死,祖甲便是王位的第一顺位合法继承人。于是,在祖庚的长子继位前,祖甲必须死去。所以,商王祖庚下了一道密诣,要左杰安排婉儿暗杀祖甲。

祖庚盘算,盘龙城远在江汉交汇之地,在那里除掉祖甲比在中原更易封锁消息,如若让祖甲成功北返,回到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军队里,那便再没人能够阻止他接任王权。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只要祖甲活着,在他祖庚死后王位就会顺理成章地传给祖甲,谁也替代不了。祖庚还明白,对于那些曾与祖甲并肩作战的骁将来说,“让祖甲活着”并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难题。

祖庚终于下令终结祖甲,而且就在盘龙城。左杰将这个旨令下达给婉儿,婉儿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自己终于从水底浮到了水面上。

婉儿也明白,祖甲必须死在盘龙城,只有他死在盘龙城,她的丈夫才有生还的机会。

曾经的暗斗现在已变成明枪,一条全城格杀令即可置祖甲于死地。

婉儿一改过去的柔弱性格,颇有心计地派人向盘龙城所有士兵、平民、商贾、匠人吹风,说祖甲已投敌叛国,凡举报祖甲踪迹者一律重赏,同时下令全城士兵日夜轮班搜寻祖甲。如今那祖甲终于被困在东城门下的门洞中,成了瓮中之鳖,笼中之鸟,只消再过一天他就会冻饿而死,就可以开城收尸,砍下他的头颅送到商王宫中,换回他日思夜想的丈夫。

于是,她带着婉儿回到家中,准备请工匠将这幢废弛已久的宅院修葺一新,迎接丈夫归来。未料到竟在墙头上看见已经随同丈夫远走他乡一十八载的旧时画像,心中不免猜测左烈就在家中,因而急忙到四处查看,却未看见有半个人影,不由地又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有一个士兵领了数个匠人向院中走来。

左烈忙闪身进入院外的竹林中,待那数人进了院子才又折回来。只见婉儿领着那些匠人到房中各处探看,商议修葺之法,嘱咐匠人用新木料重做床凳桌椅,样子要全照旧时的做,说免得丈夫回家后感觉陌生。

左烈听到这里,想起妻子历尽劫难,仍然对自己情深义重,不由地流下两行浊泪。

待那些工匠各自开始干活,婉儿与儿子走到马厩前的栏杆上坐下叙话。

左烈分明听见母子二人说要在今夜打开城门缉拿祖甲,用祖甲的头颅换回烈的性命。心说自己并未被入狱,又未被那敌军俘虏,用祖甲换回我的性命是从何说起?但听母子言及今夜开城捉人,知道要救得祖甲,必须自己现身,让那母子知道自己还活着,才能让二人放走祖甲。眼见日过正午,那祖甲已然两天两夜没有米食,若再耽搁一时,恐怕就会冻饿而死。

左烈见母子二人心切,这会儿又见婉儿娴熟地布置匠人修缮宅院、重置家当,想起往日夫妻情深、爱儿在怀,竟一时情不自禁迈步走入院中。

婉儿正为一家三口即将团圆喜上眉梢,一旁的儿子燕却未有多少笑容,只是见母亲高兴也跟着面露喜色,毕竟父亲走时,他尚在襁褓中,没有任何印象,却见门口一歪一栽地走进一个商兵来,那商兵身着黑衣,年龄五十上下,面目黧黑苍老,一条刀疤从左额斜拉到右颊,鼻头红红的,左臂悬着半截空袖,左腿似乎比右腿短了一截,但看他腰宽背阔,目光炯炯,身体应还比较健壮。

婉儿想起这是昨日在城中茶庄所见到的那名老卒,不知他为何来到这里?

燕却认出他就是数日前到王府中寻祖甲的商王使臣,跳起身来伸手指道:“你这老东西跑到何处去了?如今祖甲做了叛国贼,明日且将他的头颅给你带回王都复命。”口气声色大为不敬。

左烈被他指着鼻子呵斥,胸口一阵酸痛,却将他的骂声丢在一边,径直走到那口水缸前,指着缸中的水道:“这雨水又苦又涩,就全倒了吧。”弯腰将缸中水尽数倾倒在地上,又道:“后院那口井中都是山岩渗下来的泉水,干净清甜,离后厨又近便,就将这水缸放到后厨门边上,挑水取水两处方便。”

燕看这老卒言行甚是奇怪,似乎对这院中事物十分熟稔,顿起疑心,满面狐疑地望向母亲。那位母亲听着这声音,正自出神。

左烈又走进东厢房提着木马走回院子里,道:“做这件东西时,怕硌着儿子的手,全是钻孔榫接,细砂打磨,直费了三四天工夫。不过这功夫没白费,十八年过去了它还是这么牢固。只可惜被扔在地上,无人经管,红漆里渗入了灰尘,原本的红马变成了黑马。”说完将木马放在台阶上,转身走进西厢房从墙头揭下婉儿那张帛画,来到婉儿跟前道:“当初那匠人画这幅画只用了一天,没有想到这画却陪伴我这个糟老头子一十八年。这边上已然有些磨损了,不过不碍事,回头再找那匠人补画几笔就可以了。”

婉儿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泪流满面,忽地将他抱在怀中,抚着他脸上的刀疤泣道:“那匠人早已不在人世了。”又悲声道:“我念及那匠人见过你一面,想他应该记得你的样子,便上门求他将你的模样画出来,也好放在我身边瞧上几眼,谁知老天不遂人愿,那匠人几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左烈亦落泪道:“如今我已身残容毁,没脸见你母子,那还值得一画。”

婉儿哽咽道:“你我夫妻打小就……”一语未尽,已是泣不成声,只顾抚摸着左烈的断臂,良久才道:“孩子他爹,可苦了你了!”

左烈抚着她后背,满怀歉疚,道:“我即是死了也不值当什么,就是苦了你们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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