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一笑，“按你们的说法，本王岂不是阻止你们行善积德了？”
“不敢，王爷也是为了黎民百姓，我方家积小善，王爷积大善，王爷乃朝廷大员看的当然比我们这些人要远，说起来，妾身还要感谢王爷手下留情，只撤了两个下人，妾身的弟弟做的事情，妾身是知道的，但是毕竟是亲弟弟，奴家总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不过这段时间也学好了，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一查，若是发现还有谋人妻女的事情，您就打杀了他。”方媛面带煞气道。
杨易嘴角翘了翘，“方小姐严重了，咱们还是看帐吧，眼下债务放不出，生意声确实有影响，这么大的家业，总归是要有其他进项才对。”
方媛道：“家里还有其他生意，便是那绸缎纺织，妾身家里还有几千张纺织机，与卢公公也是老相识，每年承办的布帛，用锻，都是大户，在其他地方也有路子，除了这些，就是做些小买卖，衣食住行都有涉猎。”
杨易略一沉吟道：“这么说来，方小姐，你们现在铺子开的多，周转需要大量的现金，这些钱想必是按照刚刚方同说的那样，从城里格外官员里的本金挪过来了。”
方媛点头道：“不错，铺子开的多了，生意才能做大，多赚些钱，王爷，你也看到了，这么一大家子人，每天都得开销，赚的少怎么能够？原本是想赚些利息钱的，但是这五分利是从上辈就定下的规矩，客户都是父亲的老朋友，他们知道父亲心善又守规矩，还想挣些利钱，父亲又是个爱面子的人，以至于我们不仅赚不到多少钱，有时还会倒贴些，但是老人家定下的规矩，小辈们除了照做也没有什么办法。”
杨易挑了挑眉道：“存钱拿利，那你们可曾拖欠过利息？”
“王爷说笑了，做生意信字当头，我方家在江宁也是有名的大户，从不曾缺人银两，妾身知道现在银两有些着急，但是这也不过是还有几笔钱没收上来，等到收完，自然无事。”方媛道。
杨易嗤笑道：“方小姐所说，本王觉得未必，你看这。”
他指着账本道：“从账目上看，你们的支出明显超过盈利，即便是加上未收回来的账却是连持平都做不到，但是到后面，这账上却又莫名其妙的盈利超过亏损了。方小姐，你不会是拿本阴阳帐过来搪塞本王吧。本王可是得提醒你一句，商贾家的账本再复杂能比的过朝廷，若是本王找几个账房，相信有什么错漏之处应该很难瞒得过。”
杨易的脸色变得冷然起来，方媛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不自觉的撩了獠发丝，露出雪白精致的耳朵。
“王爷喜怒，妾身……不太懂账本，您给妾身说说，这……哪里有问题啊？”
她说话间仿佛说为了看的更清楚，身体微微向前倾，离杨易更近了些，一股清香传来，白皙的俏脸近在眼前，即便是杨易见识渊博，此时也不由得心荡神摇。
杨易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方媛并不是个蠢材，自己与赵明虽然没有很深厚的关系，但是毕竟有着情面，她此举未必是真想勾搭，恐怕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起到浑水摸鱼的效果。
方媛反常的举动，让他更加确定，自己恐怕是一言戳到了方家的一些机密上，以至于方媛方寸大乱。
这个秘密甚至不能让她去求助赵明，只能凭借自己的手段摆平。
杨易虽然不是什么砖家，叫兽，对金融方面也不是很了解，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方家目前的经营方式让他颇有些眼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种手段叫做高息揽存，或者更通俗一点，叫“庞氏骗局”。
虽然不清楚方家目前的真正状况，但是从方媛不自然的神色，以及账本的情况来看，他的猜测很有可能。
杨易冷喝道：“方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商贾来说，账本是核心，万万不可能拿给外人。
你心里有些防备，弄些假账给本王看，本王不会与你计较，但是假的终归是假的，不是一本账本就能掩盖住的。
方小姐，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们方家恐怕已经支付不起那些存款之人的利息，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用其他人的本钱来支付利息。
毕竟，不同人的存钱时间不同，获利的时间也不同，利用这个时间差，勉强将这个大窟窿堵住，造成存钱能获高息的假象吸引更多的人存款。
你们这是饮鸩止渴，难怪刚刚方同让我帮他宣传，恐怕一旦有人开始撤款，就是你们方家破产的开始！”
方媛精致的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的眼神慌乱，但是随即深呼吸，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若不是杨易一直盯着，恐怕根本注意不到方媛有一瞬间的情绪变换。
方媛不愧是方家极富盛名的女诸葛，此时她面带笑意，轻轻拍了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娇嗔道：“姐夫差点吓死奴家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声音这么大，要不是奴家心智坚定，真要让姐夫吓出个毛病出来，姐夫一个大男人拿话吓唬女人，可不是好汉该做的事，姐夫说我这账本有问题，那就请姐夫给我指指，这账本到底哪里有问题，要是说不出来，奴家可不依。”
她刚刚叫王爷，此时叫姐夫攀关系，显然是色令内荏，杨易心里更加笃定。
说话间，方媛已经到了杨易身边，朝杨易妩媚笑道：“还请姐夫指给我看看。”
杨易冷笑道：“方小姐，你就别跟我嘴硬了，我根本不需要说服你，只要将这里面的疑点公布出去，那些员外家里肯定也有账目，大家一起对下去，谁有问题很快就查清，到时候，方家百口莫辩，连累不知道多少士绅官员，怕是本王都救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