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看着紅裳道：“紅裳，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紅裳连忙道：“小姐对奴婢之恩，奴婢永生难报，就是叫奴婢去死，奴婢也毫不犹豫。”
方媛微笑，拉着她洁白的手道：“不用这么夸张，我只是要你办一件事吗，简单的很，替我去官府找王爷谈合作。”
紅裳一怔，她是方媛的贴身丫鬟，方媛什么意思，她当然清楚。
她脸色通红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她其实想问为什么要她去，但是还是没那个胆子问出来。
方媛摇摇头，抿嘴道：“我思索良久，本想豁出去救得了方家就行，但是眼前看来好像不用赔上我自己也可以有救，赵明虽然与我没什么感情，但是我却不能做不知廉耻的事情，但是王爷那里一定要有人去才行，如今只有你能帮我，紅裳，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屋内。
精美的梳妆台面前，紅裳大脑空白，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
她像是缓过神来一样，木讷的拿着胭脂水粉开始装饰自己起来，像是要参加宴会一样，将自己舍不得穿的衣服首饰全部拿出来。
这恐怕是她难忘的一天，也可能是最奢华的一天，平日里可是舍不得拿出这些给自己打扮。
刚刚小姐许诺了什么她早已经忘记，唯一记住的就是自己是奴婢，主人要她做的事情，不能拒绝。
更何况小姐也没有逼迫她，只是在请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至少紅裳从来没见过谁还能让小姐这么请求过。
紅裳面对方媛的请求，承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身为一个下人，她的命运并不是自己能控制，正如她所说，她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
做丫鬟的女子大多是苦命的人，跟其他在这条路上的姐妹前辈相比，紅裳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的幸运。
跟了小姐，以小姐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吃亏，狐假虎威，她在丫鬟里面也是有威信的那种。
方同视色如命，唯独不敢碰她，也是因为小姐在她面前挡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紅裳早已经做了爱做梦的年纪，在豪门里见的龌龊事多了，自然要成熟许多，以后嫁给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这是刚入行的萌新才会有的可笑的梦想。
紅裳曾经想过自己的命运，或许最终被赐给方同，抑或跟着小姐嫁出去。
她知道杨易是世间，至少在她狭小的人生观里面，是最优秀的男人，但是优秀与喜欢无关。
无论是方同，还是小姐的未来夫君还是杨易，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
对男人而言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摆设，只是耀眼的小姐身边一根不起眼的杂草，她只能算得上一个被交易的物件。
作为一个女人，紅裳深切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有人真心爱上自己，即便是怀了孩子，也顶多是把孩子交给杨家正妻那里，根本不会像小姐那样说的，能嫁进杨家当个姨娘，紅裳嘴角翘起，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也不像是当姨娘的命，顶多是个通房丫头。
但是如果要说她有多抵触，也不见得，昨天她听说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画眉已经被许给值守有功的沈虎做老婆，过几天就成亲了，说是要给老爷冲喜。
画眉喜欢那武夫？紅裳知道她不喜欢，画眉曾经私下跟她说过，她要一辈子不嫁，只侍候在老夫人身边。
紅裳心里清楚的知道，画眉曾经喜欢方府里面的一位教书先生，经常偷偷给他送些银钱过去，可惜那位先生最后中了进士之后就去做官了，至于画眉是谁，早就被抛之脑后，从此画眉就认了命，就想着不嫁人。
但是作为一个丫鬟，生死尚不由自己，何况嫁人？
沈虎那武夫长得高大，皮肤黑的像碳，木讷沉默，哪里比得上王爷？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可见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小姐也是没让自己吃亏……
比起那些被男主人拉进房，然后跳井自杀的，已经好太多了。
紅裳很聪明，从不会让自己喜欢上谁，一个丫鬟，只要动了心，最终永远只能是自己吃亏。
恐怕就连方媛也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其实也算得上灵巧。
紅裳手上的动作不停，看着镜子里艳丽的自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跟着小姐听她的决定太久了，现在让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想着想着心里有些忐忑，她没有忘记是背负着小姐的任务过去的，若是王爷不满意怎么办？
紅裳扬了扬雪白的脖子，自己算漂亮吗？
她有些气馁的低下头，跟小姐相比她当然差得远，但是想到平时无事总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几个小厮。以及那个攒了几个月的钱，一厢情愿，想要给自己买首饰的护院，紅裳觉得自己应该不算差把，王爷应该会喜欢自己。
她不在乎自己会遭遇什么，只要能帮小姐度过难关就可以啦。
在一只古朴的盒子底部，紅裳拿起一颗早已经黯淡无光的珠子，这是她漂亮短命的娘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这珠子根本不值钱，即便是送到当铺也是无人问津的那种，曾经是她娘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到了她手里，也是她最宝贵的财富，再鲜艳的首饰也没法跟它相比。
紅裳将珠子拿在手上，一双美丽的眼睛眨了眨，小声道：“娘，女儿今天要出嫁啦，您在天之灵不用担心，女儿过得很好呢，小姐给女儿挑的郎君，是一个又高又俊的男人，还是朝廷的大官，人很好，您可以放心啦，您的紅裳过得很好……很好呢。”
她将珠子紧紧握住，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感觉是最安静祥和，心里最有安全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