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小病号愤怒地问完,张丰泽借口去打开水,出了走廊,就用饱尽风霜的手擦拭眼泪。
走到开水房前面,他没进去,而是靠在潮湿的墙壁上继续哭。
哭泣的结果,不是罢手,反倒是要教他更多,他自己的病本身就不轻。
但自此之后,人们经常能看见他佝偻着身子,跟在小病号的后面。
喂饭给他吃,递水给他喝,还陪他去院子里,采了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回来。
“乘法口诀记下来了吗?”
小病号摇摇头跑出了病房,张丰泽不缓不慢在后面追,两人来到医院下面的院子里,小病号捡起旁边散落的树枝在地上乱画。
“你在做什么?”张丰泽问道。
“画画。”
“你喜欢画画?”
张丰泽蹲在地上,他看着小病号画着几个火柴人,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喜欢。”
“哦?那你在画什么?”
“我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想画一张完整的全家福,到时候我去天堂了爸爸妈妈看着这幅画就能想起我。”
“小娃娃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时光,老师相信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医生也是这么说,爸爸妈妈也是这么说,叔叔阿姨也是这么说,可我真的好痛苦。”
小病号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手背上以及胳膊有许多的红点点,那全都是输液留下的针孔。
“人生没有平坦的大道,就好比把挫折和失败当汲取经验的过程,当下一次成功的起点!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病魔亦是如此,记住,你越害怕病魔它就越猖狂,你要做的就是直视它面对它不被它干扰,只要努力了,就别问结果。”
“这样你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不会患得患失…”
小病号像是被说服了,他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会好好的活下去,张丰泽也高兴的笑了笑。
两人的关系也近了点,小病号也不再抵触学习。
但是,两人终究有一别,张丰泽的病情恶化了,需要进行手术,可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
存活下来的希望渺茫。
深夜,张丰泽悄悄离开了病房,借着走廊上的微光,坐在长条椅上写写画画。
他要在自己离开人世之际,给小病号编一本教材。
一大早,张丰泽的儿子和儿媳忙碌起来,当小病号醒来,他还懵懂不知。
一个小时之后,张丰泽就要被推进手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