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一路畅通无阻,径直进了永青皇宫。
??她下马将缰绳递给闵露,回头去看曦光中皇宫的城楼,记得少时曾读:永青楼塌则为改朝换代,如今那砖瓦的岁月痕迹斑斑,楼上锦旗也疲乏不堪,但她还是对先人伟绩涌出了浓浓的敬重。?
“儒女,是否毁楼?”一位宫人上前只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姜泠。
??狠心些!
?“罢了。”??姜泠只看了一眼刚升起的太阳,回头只身进了上宫,留下闵露和宫人们在原地等待。
??她掩上殿门,四周看看,大殿上烛火摇曳,皇帝正坐在龙椅上专注地批改着奏章,姜泠握着剑朝他走近,披风拂过烛火时带起层层光浪,她未打扰他,只是站在台下静静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人就这般等着,仿佛不是一人要退位,一人要上位般。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装作刚刚才注意到她的样子,手中捏着一份奏章,奏章上的绸缎在烛光的照耀下十分亮眼。
?“嘤儿呢?”姜泠问。
?“你那妹妹早就逃回洛城,不知所踪了!”永青皇帝站起来,踏过那匹曾为洛城进贡的金色烛龙锦缎。?
?他竟还笑着,还笑着……??
皇帝的表现让姜泠有些惴惴不安,孟极言不在,未曾有人迎接宫人,姜丞相口中的“逆女”,原来……是他把自己塑造成了杀戮者。??
但这感觉还不错,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儒女不毁楼,说明这江山还姓楚,怎么?是想让朕的皇弟替你改朝换代?然后……儒女来当皇后?”?
“呵!我镜宫儒女还不曾贪恋你那皇后之位。”?
皇帝笑着对她拍拍手,眼中有着一种令人恶心的欣赏。
“果然啊,话说的与你母君一般冠冕堂皇,一般傲慢,也是一般下贱!”?
?世人若要激怒姜泠,只用镜宫女君便会令其暴走。
??姜泠脸色阴沉,纵身一跃到了皇帝的御桌上,她的发丝散在脸上和玄色的袍子上,甚至还乱散在了肚子上,她抽出那把还沾染着她父亲血迹的剑,轻轻架到皇帝的肩膀上。?
?皇帝的丹凤眼抬起勾笑看着她,眼中溢满了嘲讽,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朕有时在想,这位子如果真的给你来坐,是会比朕清明……还是更嗜血些?相信阿言已经给了你答案,他不信你。”
这句话更是加重了姜泠的怒火,虽然面不改色的如同往日般清冷,但皇帝知道,他已经赢了一步了。
只要她将自己杀死。
这时,城门口的钟被敲响了,那种沉重又直击人心的声音传入上宫,皇宫似乎突然静了下来。
姜泠并未在意钟声,而剑下的皇帝又开口了:“你的母君比太上皇足足大了十岁,还不是勾引得他出家入佛,放弃了天下!”
姜泠手上用力,将皇帝的一只胳膊直直砍下,龙袍上洒满了鲜血,皇帝只闷哼了一声,倒也硬气。
这时,殿门被推开,孟极言刚进门时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望向那个站在皇帝面前的背影,匆忙赶过去。
姜泠听到脚步声就知是他,他急切跑来更是加重了她心中的怒火,刹那间,手起刀落,姜泠砍下了皇帝的头颅。
头颅滚落在地上,还笑着。
孟极言愣在原地,他挚爱的妻子杀了他多年的兄弟。
他那心狠的妻子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她知道,孟极言承诺的和平让位并未兑现,甚至……将自己交给了永青皇帝。
而如今的自己已成了永青国最大的罪人。“为何……为何如此!”孟极言朝着姜泠怒吼着。
为何?在皇帝囚禁孟极言父亲时,他也问过皇帝同样的话,他早就痛恨于皇帝的昏庸,有过逼宫的念头,怎么到头来……倒成了自己的错?这天下只准姓楚吗?
况且,是他告诉自己皇帝愿意让位,只需从洛城调兵填补空虚即可。
“孟极言,咱们和离吧。”姜泠盯着那个与外人一起算计自己的男人,果然,母君说的没错。
这个男人心中国大于一切,即使这国厌弃他,他还是会守护永青。
那种纠结与执念是自己永远也不会懂的,也不想懂。
“那孩子呢?”
“我偌大镜宫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你母君……和镜宫怕是要出事了。”
话音刚落,殿外嘈杂声传来,号角声充满了整个大殿,那是……高城战争时特有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