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又与叛军交战了半个晚上的王宫甲士们吞咽着口水。
在他们周围，热腾腾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仿佛将雪夜的清冷全部驱赶。
篝火，食物。离他们不过只有二十步远，但他们却无法触及。
……
“太子问尔等，秦人挟持天子于正宫，二三子何故助纣为虐焉？”
“太子问尔等，秦人挟持天子于正宫，二三子何故助纣为虐焉？”
……
越章端着一碗糊糊走过来，和姬嘉蹲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咽着。
时间紧迫，自然找不来什么山珍海味，有吃的垫一下肚子，总比空腹待在雪地里要强。
喝完，越章舒畅的打了个饱嗝。
随后，他胡乱擦了擦嘴道：“口号喊了这么久了，我看那边没有一个甲士有要倒戈的迹象啊。”
姬嘉倒是不着急，乐呵乐呵的说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对面近两百人身披寒甲，忍受风雪，被我等六十人堵在正宫外。”
“而我等有热汤饮用，言笑晏晏，对面却因天子下诏，连进正宫躲避风雪都不能。”
“天子待人这般刻薄，而孤常有仁义之名。此消彼长之下，只要对面有一甲士投降于孤，则敌军自破矣。”
越章听完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道：…太子嘉，我越章读书甚少，但也知道你的仁义不应该是这样用的，太…太……”
越章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可是不够堂皇？”姬嘉打趣道。
越章两手一摊，“差不多了。”
“越章大兄啊。”姬嘉凑过去，小声的说道：“且让我用黄口小儿周嘉的身份同您说一说。”
“依我看来，越章大兄日后怕是莫做游侠为好。”
“这是为甚？”越章眼睛一瞪，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低下头道：“你且说来听听。”
“越章大兄在宫外时犹豫许久，才带人随我进宫，怕的无非就是追随自己的游侠儿陷入险境。”
“越章大兄既然想的这许多，平白为自己摊上了这责任，那里还像个肆无忌惮的游侠。日后若是有追随你的游侠儿犯了事，惹得楚国缉拿，少不得连累你带着一群汉子进萑苻泽，这便又是一萑苻大寇，荼毒一方…”
姬嘉还没说完，越章一脸愤愤的站起来。“我不听了。”
“呵呵…”姬嘉冲着他离去的地方大声说道：“越章大兄不做游侠后，洛邑中大夫一职，孤翘首以待。”
姬嘉这话传出，惹得游侠儿窃窃私语，而庞犹招募的闲汉们，喊得更加卖力起来。
带头的都有个中大夫爵了，那我们就算混不到士，也不会少了一场大富贵吧？
一时间，姬嘉这边声势更盛。
围在正宫前的，除了姬嘉的人外，还有过来送饭食的王宫宫人们。
“你要为孤效力？”
姬嘉这句活，是对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宫人子休说的。
“起来说话。”
子休抹了把汗，慢慢站起来，身体紧绷。
“太子殿下，奴婢们听说是秦人给魏夫人下的毒，而且现在秦人还挟持天子，请您让奴婢们帮忙吧。”
“宫中多少人愿意助孤？”
“十九人。”
姬嘉乐了，王宫内的男人，除了周王延和自己外，其余全都是阉人，也就是太监。
这些太监平日里负责内宫的治安和体力活，打肯定是打不过守卫外宫的甲士，但壮壮声势也好。
“子休，你敢杀人吗？”
听到这话，子休再度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但如果太子殿下让奴婢杀，奴婢就杀，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好吧。”姬嘉点点头，道：“现在王宫甲士都被堵在这，你们去那些甲士的宿处寻来兵器甲胄，然后来护卫孤罢，到时候孤还有其他的吩咐给你。”
“诺。”子休兴奋叩首，手忙脚乱的离去。
看得子休离去，姬嘉喃喃自语，‘我真是团结了所有能团结的人了，最后能不能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现在，是丑时末。
仍然没有任何一个甲士投降姬嘉。
不能等了！姬嘉站起身，喊道：“庞犹、越章，号召所有人过来！”
下了一整夜的雪，几乎能没到人的膝盖。七十一余人熄灭篝火，来到姬嘉周围站定。
“孤听说打仗的时候，第一次进攻的人是最勇武的，而第二次的士气就要下降了。”
姬嘉弥漫着血丝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尽量看见每一个人。
“庞犹，这一次进攻正宫，绝对不能后退！”
“孤亦持剑于你身后，你退，则孤死！”
庞犹猛然拔剑，高高举起：“太子殿下，请您踩着我的尸骸进入正宫！”
“庞君此刻真豪杰也！”姬嘉哈哈笑道，也拔出青铜短剑，然后就要宣布进攻。
但在此时，一团黑影悄无声息的踩在雪地上，迅速接近这里。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