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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晋伯之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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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东边的天空有大片寒鸦飞过,像极了大雨将至前的乌云,山坳深处的村子死一样地沉寂,如同没有人烟一般,走在路上的阿晋觉出了古怪,却无法言说,路的尽头是座巨大的陨石,挡住了一行人的去处,夜,却悄悄降临了。

这一日出奇地短暂,走在路上的感觉似乎在飞,离瓮庄越近,越是恐惧。关于三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事,已经很少有人提及,让大家讳莫如深的,不仅仅是王的禁令,它更像一种可怕的诅咒,笼罩着每一个不愿意沉默的人。三年时间而已,关于当年瓮庄发生过的一切都渐渐淡去,临近的村子都被移去,没有了踪迹,活下来的人也都一个个死去。阿晋今天会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

像所有神秘故事的讲述者,我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如果你不畏惧那让人胆寒的诅咒,请跟随我回到二十年前,一个初冬的早上,记得,天还没亮。

第一章晋伯之死

将军,我想我要背叛你了。

遥远的都城,星罗棋布的街道和门市,繁华并有秩序,四更的梆子敲过,胭脂铺外头的青石路,踢踢踏踏的马蹄经过,绸缎和盔甲交织着的摩擦声像风也像烟,很快便掠过。在离晋伯的府邸不远的小溪旁边,那个黎明的溪水声却变得很大,很多人听见了那让人不安的声音,是水声夹杂着血腥,滴滴答答地汇入溪流的声音,老人们不详的预感与第二天看到的景象不谋而合,长满苔藓的溪桥围栏,斑驳的血迹刺目。显然经过了紧急地处理,可依旧能看见冒着寒光的刀刃斩断晋伯一脉时的脆利。

晋伯府在很长的时间里平静地待在原来的位置,形状却显得憔悴,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不再,路过的百姓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紧锁的大门,传说中晋伯大逆不道死有余辜,能让晋伯一族一夜消失也只有皇帝才可以做到。关于他的死,似乎并不需要太多揣测。

阿晋的父亲那年刚刚十六,娶了城西的卫氏,小两口在闺阁之中会悄悄说起溪水久久不肯散去的血腥味,和笼罩在晋伯府上空的阴森气氛,有人说府里的柴房方向每月月中会有哭声,可谁也没有真的听见过,也没有人知道府里的柴房在哪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好事者的传言而已。可不知为什么,谁都无法否认覆盖着晋伯府的空气凝重又迫切,每一片瓦砾似乎都急于告诉人们一些什么,可只有乌鸦停在高高的院墙上,偶尔发出凄厉的叫声。

卫氏家底殷实,父亲靠着布匹生意做上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就像市井街头略显夸张的说法那样,都城十人中至少有一人穿着卫仲英家卖的布做成的衣服。卫家的布匹卖得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绫罗绸缎,棉布麻衣都有,价格公道不说,对人又是最亲切不过的,勤勤恳恳所以造就了一份家业,除了财富,卫家老爷还收获了声望。卫仲英老年得女,就是阿晋的母亲卫氏,取名汀兰,从小就面目可爱讨人喜欢,长到十三更是娉娉婷婷。卫仲英对这个女儿给予很多期待,除了女红,汀兰还识字读书,颇有才情。

汀兰六岁的时候,元宵刚过,又降了一场大雪,即将散去的寒冷又一次扑面而来,这天柜上来了一个乡下老太,挽着破旧的篮子,篮子里装着被冻得僵硬的面饼,她来买布,寻遍全城也买不到她所要找的,于是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都城最大的布庄,卫家布庄。老太太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绫罗绸缎,一个劲地摇头,“不对,也不是。”柜上的伙计拿出最便宜的麻布问老太,是不是嫌价钱太贵,老太太竟气得直哆嗦,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大声嚷嚷说“我来给你家兰小姐拿裹尸布,快把蓝玉处心锦给我拿出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这话激怒了柜上的伙计,两人推推搡搡的吵了起来。

卫仲英赶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伙计推出店门外,站在初春的寒风大雪里,老人的样子显得有点奇怪,她的面目似乎变得不怎么清晰了,可依旧带着一丝怒气,卫仲英觉得有些异样,于是尽力压着愤怒,问老太:“老人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咒我女儿?”老太叹了口气,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卫仲英挡住还要追出去的伙计,语气惆怅地说:“只是穷苦人发发牢骚吧,莫计较。”卫仲英往里走,却听见伙计们的议论,恍惚听见蓝玉处心锦什么的,他转过身诧异地问道:“你们刚才说那老人家是来买蓝玉处心锦的?”伙计们笑道:“是那老太刚才说的疯话,我在这柜上十多年,还从未听过什么蓝玉处心锦。”卫仲英疑惑地想,蓝玉处心锦在很多年前倒是听过的,那时候他刚开始做这布匹生意,是听蜀地的贩子说过,专门进贡宫廷,老百姓几乎没有听过,产量甚少又极尽昂贵,一般人也绝买不起,这价值连城又充满神秘色彩的布,那贫苦的老太怎么会知道?

卫仲英想到这里,不觉日头已到正午,后面厨房开了饭,他听见丫鬟哄汀兰吃饭的声音,所有的疑虑困惑都散去了。卫仲英来到后院,接过丫鬟手里的饭碗,自己哄着满院子乱跑的女儿吃饭。夫人三年前在瘟疫中去世,竭尽全力才保住了汀兰,他心疼汀兰幼年丧母,于是并没有续弦,只自己一人专心照顾幼女,上上下下的仆人丫鬟对这位老爷也都十分敬重。卫家的日子过得殷实有序,雪中老太的疯话似乎也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汀兰一点一点长大,卫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好,达官贵人都在卫家布庄买布做衣,卫家的名声慢慢变得响亮,成了真正的第一字号。

汀兰十三岁,跟着家塾里的先生念诗经,念到:跤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服章;睨彼牵牛,不认服箱。不觉发了一阵楞,她想起不久之前的奇遇,甚至红了脸。那是七夕,汀兰和表姐在小溪桥遇见的少年,眉目如星辰,她感觉到他在看他,又不敢回头确认。夏天的都城酷热难耐,汀兰穿一件墨绿緅纱的短卦,黛色长裙,系一条胭脂红的腰带。她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比这夏天最滚烫的空气还炽烈,她在走下溪桥的最后一块台阶时忍不住回头,是一张略显急迫的白净面孔,似乎想要说什么,腮上都起了通红。汀兰低下头快步走开,可那脸孔却变得久久难忘。

之后竟是一场大病。除了心悸和头晕,就是饮食难安,消瘦便与日俱增,卫仲英急得发疯,寻遍名医都没有用处,开过的方子堆叠成一座座小山,喝下去的药汤汇成小河,病却丝毫不见好转,就这样怏怏地躺了半年,冬天,猝不及防的来了。

这年冬天,都城并没有什么大事,宫里新添了公主,据说十分灵巧可爱,深得皇帝的宠爱,公主满月那天,所有官府搭棚施粥,用善举替襁褓中的婴儿积福,倒也是很好的事。第二件,利州名医徐叔豫举家迁到了都城,利州百姓十里相送,感恩此人功德,据说他在利州为穷苦百姓看病,经常会免去诊费,深得百姓爱戴。徐叔豫的到来却让焦头烂额的卫仲英看到了希望,他听闻此人最擅长施针,便觉得更有几分可靠,半年下来,太多的药剂已经让汀兰娇弱的身体不堪重负,这日徐叔豫到府上,随行的,还有正在跟父亲学习的儿子,居智。

汀兰瘦弱的胳膊从帘子后头伸了过来,徐叔豫诊过脉,面上并无慌张神色,倒是淡定从容,卫仲英松了一口气,请到外头就问道:“先生,您瞧这是?”徐叔豫笑了笑:“郁结攻心,并无大碍。”卫仲英却更觉得奇怪,都说是伤寒致使的五脏染了病灶,徐叔豫却只轻描淡写地说是郁结攻心,卫仲英不敢再有疑虑,迫不及待的询问医治的方法,徐叔豫叫居智拿来药箱,针灸即可。

七日不过,汀兰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院墙上攀着些迎春花,在料峭的寒风里开出嫩黄色的花朵,汀兰被裹得严实,闻了闻花香,挨墙走了一遭,鼻头上就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她走过长长的回廊,坐在平日里读书的石桌边,看到大半年前种下的花草都死掉了,不免伤心,想来自己病这么久,也没有人再去关心更加孱弱的小生命吧,汀兰这样想着,却没发觉身后的人已经站了良久。

“小姐可大好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像玉器跌落时的粉碎,掷地有声,是居智,听仆人说自己的病就是他与父亲一同医治的,汀兰再仔细辨认,竟被一股电流击中,久久不能言语,眼前的少年分明就是七夕那天桥上相遇的男子。居智垂下头,低声细语道:“你竟病了,你不知我也病了很久。”汀兰看着居智仿若认识多年的旧相识,无语垂泪,两人相视许久,终认定了对方。原来桥上一别,不只汀兰,居智回到利州也着实大病一场,病中听闻京城布商卫仲英女儿垂危,便不顾一切央求父亲一同去救汀兰一命,非她不娶,如此种种。感念儿子痴心的徐叔豫举家进京,只为完成儿子心院。

纳彩,问吉,一步步做下来已经过了夏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传了开来,两家门当户对又郎情妾意不知招来多少艳羡。居智和汀兰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年,就有了故事开头晋伯府的满门抄斩。居智深信其中的玄妙,他还记得自己与晋伯的一面之缘,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的,是晋伯当年刚满八周岁的长孙,躲过痢疾却躲不过王的命令,他告诉汀兰那小孩子被杀时应该已经可以背诵诗文,小两口感怀朝令的残酷,却也只是闲话,直到有一天,晋伯的死离他们竟是那么得近。

居智很快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名医,达官显贵府上的常客,他擅长调剂养生,这对于爱好保养的上层社会尤为重要,因此大受欢迎。平东王府的邀约是在午饭后送达的,居智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却接到邀请,平东王府有位尊贵的主子最近不适,平东王有请。居智不敢怠慢,只好欣然前往。那王府远在陌里,出了都城,马不停蹄半月才到,进了王府,却觉得奇怪,这王府的陈设与别家大相径庭,并无太多的盆栽和绿植,倒是有很多嶙峋错落的怪石,不知是从哪里搜集来的,形状巨大不说,个个都极尽奇特之能事。居智被仆人领着穿过许多错综复杂的回廊和假山,最后来到一处大的别院,院子里种着一些灰灰黑黑的植物,并没有见过,居智感到有些困惑,一转头看见笼子里的大鸟,正冲他张开乌黑的翅膀。

居智被骇了一跳,眼前的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屋子两面没有窗户,坐在上座的男人脸被藏在阴影里,仆人一声不吭地退下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居智。居智心想这男人的做派应该是平东王无疑了,可他又不敢乱猜,于是连忙跪下来说道:“学生居智前来问诊,不知府上哪位不适,还请大人明示。”男人弯下腰,脚尖勾了起来,他细声说:“听说你是名医,又擅长养生,所以特请你来调养调养家母的身子,真是劳烦先生了。”居智听他这样说,料定此人是平东王无疑,连忙回应道:“承蒙王爷抬爱,学生不胜惶恐,乐意效劳,只求王爷不要嫌学生手法粗苯,学生定当竭尽所能帮助老妇人延年益寿。”阴影里男人的脸一点点化了开来,他起身向前,是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的脸,居智被扶起的瞬间与他对视,着实被吓得魂飞魄散,那张雪白的脸上黑色的眼睛泛着诡谲的光,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他握着居智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居智连忙低下头,跟在平东王身后,进了内里的房间,一个老妇人和衣躺在雕花的核桃木床上,侧着身子,就像在小憩一样。

那妇人满头乌发,如果不是颈部松散的皮肤,几乎看不出来已是垂暮,居智慢慢靠近,疑惑为什么没有任何遮蔽和仆役在侧,只有平东王站在他身后。居智走到老妇人的榻边,温和的说道:“问老夫人安,庸医居智受王爷之托来给老夫人请脉。”说完这些话,居智下意识退后,等老夫人转身,却久久没有动静,身后的平东王突然开口要居智自己请脉,不用老夫人同意。居智觉得奇怪,又不敢不从,应声小心地抬起老夫人垂在一侧的手臂,肌肤刚刚接触的一瞬间,就觉得诡异,把脉之后的结果更是让居智如坠深渊,这老夫人明明已经死去了!

再看那妇人的脸色,也绝非此刻才死去,面色青白,透着铁一样的寒冷,居智转身,不觉脊背一阵凉意,他郑重的告诉平东君老夫人已经死去。平东王慢慢悠悠地开口道:“家母给你看病,你却取她性命,徐居智,你好大的胆子。”居智再看那王爷的脸,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他明白这是一场阴谋,可自己的话显然没有任何分量,除了悉听尊便,他没有丝毫权利。当晚,居智就被关进了平东王府的地牢,他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嫁祸,家里并不知道他被关进了平东王府的地牢,王府的人告诉汀兰的是,他被好好地送出了门,然后不知去向。居智。就这样神秘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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