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四周,黑如墨色,还是扒开草丛。
天边已渐渐有了昏黄,是黎明来前的征兆,压抑,动荡不安,让人恐慌。
聂柘霁扒开一簇草,立即闭上眼,慌忙转身;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解腰带,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农装短衫。
男子见状,过来扶开草,只见草丛里躺着一个****的女子。
他慌忙将自己长衫脱下,盖在女子身上。
女子就是男子的妹妹,她醒来,也看不见她的哥哥,或者,她连世界也未看见。
她面色痴呆,两眼空洞虚无,仿佛只剩了个躯壳。走路时神色恍惚,飘忽不定,仿佛这个躯壳也要裂解,消散干净。
他们兄妹二人也要往镇上去,与聂柘霁同路。
走到午时,看到一个茶摊,男子给老板娘买了件衣服,让老板娘给他妹妹换上。
男子靠在门处,虚弱得就要倒下去。
茶摊上已有不少茶客,这是个十字路口,往来人流不断。有农夫、商贾、侠客、书生,人蛇混杂。
左面走来个奶油小生,笑嘻嘻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中都尹席航的妹妹席尽妍被人糟蹋了。”他说话,已坐到三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身侧。
“当然听说了,这么艳丽的消息,你以为就你游手好闲的知道多。”
是中间那个穿绿衣的男子,他说完,其余二人笑起来,意味深长。
奶油小生也不生气,自倒了茶水,“可惜了,听说那个席尽妍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心灵手巧,贤惠大方、、、。”
“你又没见过,瞎吹什么。”是左面那人。
“他是可惜那个干坏事的不是他。”绿衣说话,声音总是拖一节。
三人嘿嘿笑起来,奶油小生也不介意,“笑什么,九十九步笑百步,你们难道不想享这个艳福?还不知怎样浮想联翩呢?”
右面那人一本正经道:“你敢,把她席尽妍脱了衣服摆在你面前你都不敢,中都尹要不了你狗命。”突然变了脸色,一脸*像,“以前他中都尹的门槛高,我们迈不过去,现在不一样了,他席尽妍已是残花败柳,阿三,你现在去中都尹提亲,席航一定迫不及待将那破鞋踢给你。”
又是一阵*笑。
席航面色铁青,满眼杀意,抬剑就走。
聂柘霁按住他手,“你想让他们知道你妹妹在这里?”
席航眼里的光立即暗淡下去,泪就要流出来。
席尽妍已同老板娘一同走出,聂柘霁去拉她,她惊恐缩回去,躲在他哥哥怀里。
席航收了剑,扶着她走出来。
席航在她右侧,聂柘霁不在碰她,而是走在她左侧,身子明显向内靠。开阔的两肩,将她的视线尽数挡去,也将茶摊上的目光挡在身体外。
多年,多年以后,她才慢慢记起。在她屈辱、绝望、厌恶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有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用身体挡住她视线,让她不再看到这个世界的肮脏和丑陋。
走了一段,席尽妍突然坐下,不哭也不闹,就坐着。两眼发直,面无血色。
席航仰着头看天边,紧紧咬着嘴唇。聂柘霁知道,他是在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有风过,三人都觉得眼睛被吹得生疼,一起将眼闭上。
谁也看不见谁的流泪,谁也看不见谁的伤痛。
聂柘霁的耳里,清晰传来泪掉的声音。他回身,在边上捡了三颗石子,一会回来,手里多了块茶摊老板娘的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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