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抓在手里,却又被她抖掉在被子上。
是一根手指,大妹知道是二妹的,不会错。
这根手指,曾与她拉过勾,玩过线。为她梳过头,蒙着她的眼睛让她猜是谁,她又怎会看错。
外婆还在嚼得哐当作响,伴随撕裂物体的声音,一声声入耳,让大妹肝肠寸断。
外婆又给大妹扔下一块。
是二妹的脚指。
大妹知道这个老女人不是外婆,是老变婆。她紧紧咬住被褥,嘴唇流出血来。她不敢哭出声,她担心老变婆知道,将她也一起吃掉。那样,她就不能为二妹报仇了。
她慢慢让自己冷静,告诉外婆,她想要上茅房。
外婆说,就在屋里吧!
她说她要大,在屋里解不出来。要是外婆不放心,就用一条绳子绑住她的手。外婆只要拉绳子,就知道她在不在。
外婆今天已经吃饱了,她还要等着明天吃大妹,就答应了大妹的要求。
大妹出去上茅房,外婆过一会就拉一下绳索,绳子的那头传来拉力,是反拉的结果。
外婆一直等一直等都不见大妹回来,她只能骂这个死丫头懒牛懒马。
第二日外婆起床,到门前一看,哪里有大妹的身影,绳子绑在一只鸡的腿上。
外婆破口大骂大妹。
大妹清清淡淡的说,外婆,我在这儿呢。
原来大妹就在门前的那根大梨树上。
树上挂满甜梨,一个个微黄水嫩,都在向外婆招手。
外婆也想吃梨,可她不会上树,就让大妹给她扔下来。
大妹告诉外婆,家里的门后有一根很长的标枪,外婆只要将标枪放在火上烧红,大妹就可以将梨打下。
外婆照办。
大妹拿到烧得火红的标枪,让外婆将嘴张开,她直接将梨放进外婆口里。
外婆将嘴张开,她的眼睛被皱纹挤了下去。
就在此时,大妹将标枪刺进了外婆嘴里。
老变婆的身体瘫软在树下,立即变成了一蓬荷麻,将整株梨树团团围住。
荷麻的茎都有拇指粗细,叶成墨绿色,表面有许多细小的刺。
荷麻伤人的也便是它的叶,身体的部位只要与之稍微接触,此处立即就会血肉模糊。
大妹被困在树上、、、。
女子摆了摆手,让聂柘霁不要说了,她眼里的雾霭完全遮挡住她的内心,看不出一点情愫。
她飞身下树,动作轻盈,长袖飘舞,宛如飞凤。
她进祠堂拿了包裹,骑上她的瘦驴,那样豪爽而又忧伤的走过枣树。
聂柘霁也离开了祠堂,他打算去街上买些东西给聂柘然她们带去,正买鸡腿,有刺耳的狗吠声。回头,是冲自己叫。
是一条黄色的猎狗,它的毛很纯,不带一点杂质。
它在聂柘霁身后不停叫唤,被它的主人拉紧项绳,反倒越发兴奋,想要扑过来的疯狂欲望。
它的主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有很明亮的眼睛。这样的眼睛,是不是也有很温暖的光芒。
“对不起,似影她一闻到血腥就兴奋,你身上的伤,似乎不轻。”
聂柘霁的记忆,像似影纯色的毛摇晃动荡,这种不带杂质的金黄,像秋天干枯飘离的落叶,一点点拉近,变得模糊,成了碎片,漏出银白来,耀眼夺目的纯白,一片空濛。
那些冰天雪地的往事,被滚烫的热血浇灌融化,氤氲的漂浮而恍惚的迷雾,跌落在白生生的岩石上,碎裂成一条一条透明的感伤。
那双眼睛,苏晓横,竟那样与苏晓横相似。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那个小女孩,孟学的女儿,每次都试图只想起一个人,试图去想起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
可是做不到,一旦想起一个人,与她有关的事就蜂拥而至,人为的力量竟是无能为力。
现在,想到苏晓横的时候,就要想起孟学的女儿。
他总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个小女孩,非常内疚。内疚像一群毒蚁,时时偷跑出来,一口一口细嚼他本已千沟万壑的心。
现在,它们已不怕人声,在白天也明目张胆耀武扬威爬来,撕扯他的血肉。让他感到一阵无力的虚弱。
女子牵着狗走了,她是微笑的。聂柘霁有时在想,是不是像她一样更好。看不到人情冷暖,看不到悲欢离合,看不到残忍,看不到罪恶。
那样明亮的眼睛,原来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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