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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颠簸 第二章 牛街经商(1 / 2)

赛马途上知骏马,

摔跤场内识好汉。

——蒙古族谚语

传说,牛街原本有一片石榴园。人们便把这条不长的街道叫做榴街。唐宋以来,一些来自中亚和西亚的民族在这里聚居。996年,在契丹国统治时期,居住在这里的教民为方便集体做礼拜,集资在榴街建造了一座礼拜寺。礼拜寺结合中原宫殿建筑风格和阿拉伯、伊朗的建筑风格,造型独特,气势不凡,一时名扬海内外。教民向来喜欢围绕礼拜寺居住,因此居住在榴街上的教民越来越多了。他们在这里开商店、做生意,形成了一个十分兴隆的市场。教民擅长料理牛羊肉,做出来的牛肉非常好吃,誉满中都,再加上“牛”和“榴”的谐音,久而久之,人们以讹传讹地把榴街叫成了牛街。

阿里自幼从商,非常有经营意识。他把临街的一间大房子辟成店铺,做起自己的老本行。也许当年在撒马尔罕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许是撒尔塔人拥有做生意的天赋,阿里的店铺后来居上,居然成为牛街首屈一指的商铺。生意红火得令人羡慕不已。

阿里时常坐在四合院里的大槐树下,休闲地喝着盖碗茶。白天的时候,他拿出那块珍藏的鹅卵石,一边轻轻地摩挲,一边和索伦及儿女们聊天,给他们讲述发生在花剌子模帝国的故事;傍晚,他独自一人躺在藤椅上,仰望着苍穹中熠熠闪烁的繁星,怀念和追思那些已经无常的亲朋好友。

一天,阿里6岁的小儿子阿尔斯兰哭泣着从大街上回到家中。

阿里看到阿尔斯兰的头发凌乱、衣服上也沾满了泥水,估计是小孩子玩耍的时候没有控制好火候随着性子翻脸了,便招呼索伦赶紧给阿尔斯兰洗一洗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索伦看到阿尔斯兰狼狈的样子急忙丢下手中的活儿,拿出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然后把温水灌进汤瓶(伊斯兰教徒洗漱用的水壶),再倒在自己的手心窝里,给阿尔斯兰轻轻地擦洗脸蛋。

索伦叮嘱阿尔斯兰道:“你看你脏得一塌糊涂!小孩子家以后不许到泥汤汤里玩耍。记住了吗?”

阿尔斯兰委屈地争辩道:“阿妈,我没有到泥汤汤里玩耍!”

阿里在一旁训斥道:“没有到泥汤汤里玩耍?你脸上和身上的泥水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泥水自己飞到你身上的?”

阿尔斯兰等到阿妈给自己洗漱完毕,然后一步一挪地走到阿里身边。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小嘴巴撅得老高,几乎可以挂上一个油壶了。

阿尔斯兰解释道:“阿达,我和胡赛因、穆斯塔法在小河沟边上抓蟋蟀,没有招惹任何人。后来,几个东街上的大娃娃跑来,非要让我们马上离开,还骂我们是番国来的野种!”

阿里听到这话立刻火冒三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地问道:“是不是东街上新搬来的北州人家的娃娃?前两天,他们跑到我们店里鬼鬼祟祟地东瞅瞅、西看看,半天也不买东西,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拿上银子就跑,让我给好好地教训了一顿。这些北州的野人怎么不知道教育自己的娃娃!我去找他们说理去。”

索伦连忙扯住阿里的衣袖劝解道:“你明明知道他们是野人,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呢?以后避着让着他们就是了。”

阿里不解地反问道:“这阵子你们草原人的那股子豪气咋就蔫下了?”

索伦笑着说道:“草原人的豪气是用在国家大事上的。娃娃们打闹是小事,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大人们犯不上去计较。”

阿里不服气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索伦笑着说问道:“你哼什么?花剌子模帝国是怎样灭亡的?就是你们的国王阿什么丁的心胸太狭窄,滥杀我们草原国的商人,耽误国家大事的。”

阿里一下瞪大了眼睛,冲着索伦大声嚷嚷道:“不许你污蔑花剌子模帝国!不许你污蔑我们尊贵的阿拉丁·摩诃末国王!”

索伦第一次看到阿里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说道:“好。好。不污蔑。我不污蔑。阿尔斯兰,阿妈带你买羊肉去。”

阿里看着索伦领着阿尔斯兰走了院门,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大槐树下的藤椅上,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牛街上的住户来自五湖四海。平时,大家各过各的日子,和睦相处。偶尔因为生意上的纠纷或者孩子之间的争斗,彼此之间的矛盾瞬时激化起来,但是不会造成族群之间的械斗。

“外来人”这个称呼是阿里内心最敏感的词语。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出身、长相、信仰与本地人存在很大的差异,但是今天来之不易的江山也有我阿里的一份功劳。我也是这个国家的创立者和建设者。何况,我的儿子努海还在前线保家卫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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