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现场目睹的无数次血腥残暴的杀戮场面,摆脱那些无休无止纠缠自己的恐怖梦魇,救赎内心深处的良知,阿里除了精心经营茶叶生意,开始潜心学习宗教经典,希望从中找到人生的真谛,祈望后半生一心向主、一切归主。一天五番礼拜,他次次不落,无比虔敬。主麻日,阿里来到牛街礼拜寺虔诚地礼拜祷告。
他在礼拜寺结识了很多朋友。
撒尔塔人的语言是掺杂了草原语和中原语的花剌子模语,与伊朗语同属于伊朗语族,又和阿拉伯语比较接近。因此,阿里在礼拜寺可以自由地与不同民族的信徒交谈,交流学习心得和体会,了解外面世界的最新动态,探听关于故乡撒马尔罕的消息。
阿卜杜拉是一位来自花剌子模布哈拉的商人。他是在草原国军队西征、东西方商道恢复开通以后来到中都的,经营粮食和香料生意。
阿卜杜拉告诉阿里道:“东方国的农民勤劳智慧,种地精耕细作,对庄稼细心呵护,如同照看自己的孩子,收获的小麦颗粒饱满,磨出来的面粉筋道耐嚼,在许多地方很受欢迎。”
穆萨维叶是一名来自伊朗库姆的地摊商人。他把驰名世界的伊朗地毯运输到中都,出售给草原国的王公贵族,再从这里采购药材和丝绸运回故乡库姆销售。
穆萨维叶送给阿里一块库姆出产的地毯。
阿里仔细地端详地毯上的植物花纹,发现与从前在撒马尔罕家中的十分相似,不禁说道:“你们伊朗的地毯和花剌子模帝国的地毯太相似了!”
穆萨维叶笑着解释道:“伊朗和花剌子模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在各个方面自然都比较接近。不过,每个地方还是有每个地方的特色。你看,我们伊朗的地毯以优良的质地、古朴雅致的图案和精美的工艺受到人们的喜爱。一个重要的特色就是染料从天然植物和矿石中提取,染色以后不会褪色。构图以抽象的植物、宗教箴言的文字和几何图案为主。东方国江南的丝绸色彩瑰丽,质地细致,风格高雅,在世界上也是独领风骚、广受欢迎的。”
穆巴拉克是一位来自阿拉伯的瓷器生意人。每年春天,他从红海岸边的吉达港乘坐轮船,沿着海上丝绸之路来到津门,然后通过陆路运到中都,出售阿拉伯的椰枣、羊毛大衣等特产。度过夏天以后,他再用收入所得购买大量的东方国瓷器运回阿拉伯出售。
一次,阿里邀请穆巴拉克到家里做客。
穆巴拉克与阿里寒暄之后,坐在穆萨维叶赠送给阿里的伊朗地摊上。
索伦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蒙古奶茶。
穆巴拉克拿起茶盅观看了一阵,十分肯定地说道:“这是景德镇出产的瓷器。”
阿里问道:“何以见得?”
穆巴拉克侃侃而谈道:
“东方国是瓷器的发源地,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瓷器产地。除了五大名窑的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还有耀州窑、磁州窑、景德镇窑、龙泉窑、越窑、建窑。
“耀州窑产品精美,胎骨很薄,釉层匀净。磁州窑以磁石泥为坯,所以瓷器又称为磁器。磁州窑大多生产白底黑花的瓷器。景德镇窑的产品轻薄色润,光致精美,白度和透光度之高被推为东方国瓷器的代表。龙泉窑的产品多为粉青或翠青,釉色美丽光亮。越窑烧制的瓷器胎薄细致,光泽美观。建窑生产的黑瓷黑釉光亮如漆。汝窑为五大名窑之冠,瓷器釉色以淡青为主色,色清润。官窑就是汴京官窑,专门为宫廷烧制瓷器。钧窑烧造的彩色瓷器较多,以胭脂红最好葱绿及墨色的瓷器也不错。定窑生产的瓷器胎细,质薄而有光,瓷色滋润,白釉似粉。”
阿里啧啧称赞道:“你这个外国来的番子客,说起东方国出产的瓷器如数家珍,不愧是一个资深的瓷器专家啊。”
索伦和几个儿女也在一旁也感叹不已,对学识渊博的穆巴拉克刮目相看。
穆巴拉克谦虚地笑道:“过奖了。我这是木头门前舞斧头——自不量力啊。”
阿尔斯兰插嘴说道:“不对。是班门弄斧。”
大家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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