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嘴唇松了一些。“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下一个教授，安塞认出来了。他是王斯奇，她刚到疾步城时，她和父亲一起去见的人，希望能得到他的资助进入大学，或者至少让他在其他教授面前帮她说句好话。
然而，他却嘲笑和奚落了他们。他灰白的头发浓密，梳理得一丝不苟地向后捋着，但下巴却很薄，而且经常神经质地抽搐，身体的某个部位总是会突然颤动一下。
安塞很难抑制住自己想冷笑的冲动。从王斯奇教授那张酸溜溜的脸上来看，她似乎并不完全成功。
“过去五十年间，在边境冲突中影响力最大的人物有哪些？”
“张德来，莱莎——”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坐在末尾的教授放下测试卷，听到他的名字后抬起了头。
德来教授瞥了王斯奇教授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非常淡的微笑。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念了几个人名。
王斯奇教授并不满意。“第三帝国成功崛起并最终衰落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需要更多思考。为准备测试，她并没有读过关于第三帝国的内容，但她记得祖父曾经谈过那段历史。“大约三百年前，当这片大陆各国之间的冲突刚刚平息，军队变得虚弱，许多城市因田地和果园被毁而难以提供食物时，第三帝国从北方的冰洋彼岸而来。血腥皇帝是当时在世的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他是一位掌握多种技艺的大魔导师，其中包括血魔法，这也是他帝国的标志性魔法。他的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我们对血魔法毫无有效的防御手段，这种魔法会摧毁我们的军队，并利用牺牲者的力量来强化他们自己。”
张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第三帝国统治了整个大陆，包括莱诺尔，长达一百多年，他们残酷镇压了最初的叛乱，”她继续说道，“血腥皇帝非常重视魔法的进步，现代魔法的演变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他。皇帝失踪后，他的将军们为争夺领导权而展开斗争，导致政权失稳。大陆上的各个国家，都受益于血腥皇帝推广组织魔法的举措，并在他的统治下再次变得强大，它们联合起来推翻了第三帝国。他们试图组建一个议会，但内斗使这个团体分裂，各国分崩离析。议会的大部分成员仍同意禁止血魔法，之后他们清剿了大陆上血腥皇帝的憎恶产物及其修炼者。”
随着她说话，王斯奇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第三皇帝并没有失踪，他死于莱诺尔刺客之手。至于他在魔法上的进步？他批准了对人类、对孩子进行可怕的实验。他的宫殿门口流淌着血腥和内脏的沟渠。他为我们现在的进步不配得到任何赞誉。我不得不怀疑，林西家族难道负担不起合格的导师吗？”
安塞强压下怒火。“如果我说话鲁莽，我道歉。我是林西家族唯一的幸存者，我相信我的老师们尽了所能，”她说，希望这能让对方感到尴尬，从而避免进一步的攻击。
“哼。按重要性顺序排列过去两百年来的魔法发现。”他得意地扬起眉毛。
安塞真想把他的沾沾自喜的表情打掉，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被抓到了。虽然一些创新确实很突出，但她甚至不能确定列出过去两百年所有的发现，更不用说按重要性进行排序了。她尽了最大努力，但王斯奇的笑容随着她陈述的深入而逐渐扩大，让她胸口发紧。
她说完后，他往椅子里一靠。“完全错误。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他之后的女教授留着短发，指甲也剪得很短，她的手指和前臂布满了刀疤和烧伤疤痕——这些都是一位炼金术大师的标志。她的问题证实了安塞的猜测。“格里高利蜗牛身上哪些部分有用？”
“全部都有用，”安塞立刻回答。
德来教授轻哼一声，表示赞许。
安塞急忙解释道：“一般来说，魔法生物的每个部分都有一定的用处。粘液可以用作大多数药膏和乳液的增稠剂，尤其适用于面部护理。壳可以磨碎……”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教授挥了挥手。
“你说的没错，不用再说了，”这位女士说道，“列举三种战斗药剂。”
“烟雾弹、液体火焰，还有……止血剂。”
“止血剂？”
“这不是攻击性药剂，但在战场上仍然非常有用。它可以让士兵在等待医疗救治时不会因为某些类型的伤口失血过多而死亡。”
“没有其他问题了。”
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即使在大学的安全环境下，也戴着防御护腕和施过法的胸甲，看上去他毫不费力就能用指尖行走。“如果血腥皇帝还活着，你会如何与他战斗？”
“我不会。”她不假思索地说，没考虑自己的话会引起怎样的反应。
教授们坐立不安起来，眉头紧蹙。
德来教授现在已经完全放下测试卷，盯着她看。
“愚蠢，白痴，鲁莽，”她在心里责骂自己，“这不是和祖父的上课。你不能不经过过滤就脱口而出你的想法。这次考试决定着你的未来。”压力肯定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让她难受。她迅速思考，为自己的话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真实的原因——对一个可能不仅会杀死她，甚至会把她当做活的施法材料的人抱有明智、理性的恐惧——很可能会让她被拒绝并赶出去。“我没有战斗经验。如果我试图直接对抗血腥皇帝，我肯定会立刻死去，”她试着说，希望听起来不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