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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京城风雨 上(1 / 2)

?海风轻送,带来春的气息,站在的江南原野上,远望已是着了一层淡淡的绿,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武当山上,夜风依旧冰寒刺骨,春寒重得连两层棉衣都能透过。

武当后山山路的皑皑积雪一片狼藉,上面留下了两行足迹,足迹的尽头尚在延伸。两个小道士正在快步急趋。他们是不得不如此,因为人只要稍稍放慢脚步,手脚便要冻得发僵。他们是通程和通伟,年初时刚从火工道人转成正式弟子,内功尚浅,根骨也略嫌薄弱,故此当不得这多年也难得一见的苦寒。

前些日子,魔门攻打各大派打得正凶,同是异人,打斗中魔门派系的往往能一个顶俩。若不是俞连舟、张松溪两大长老被惊动,斩杀了十来个魔门悍将,恐怕武当此时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老老少少等着被饿死。饶是如此,现今武当弟子下山,没个百来人是轻易不敢动的,而且每次大队回来,都会少上几张熟悉的面孔。

怨不得旁人,怨就怨身在江湖。不要谈什么大义是非,也不要说什么正邪黑白,江湖的本质,只是杀人与被杀,敌对门派的人,就不是人,而是猎物,是功勋,是经验,是装备,是……唯独,就再也不是人了。

因为人手紧缺,通程和通伟才得到了给妙华岩送柴米这个差使。妙华岩乃是武当重地,早在武当建派之前就有修士在此结庐,后遂为诸长老喜静离尘者之养老首选。虽然时局艰危,诸长老各自镇守在玉虚、净乐、紫霄几处,但妙华岩并非就此空了,岩下的一处古老石洞里,还住着一个人。

交班时,两人的前任南丏曾语焉不详地提及此人,称之为怪人,却也不知道此人的来历,只知道自他八年前接手这个差使之前,那人就已经被关在那里了。

是青面獠牙?还是苍白得面无人色?通程和通伟遐想联翩,各执一词,他们今天的所送的东西很古怪,没有了大袋大袋的米面柴盐,而是换成了一封口信,一句话,一句对洞内人来说,比食物更重要的话:你可以出来了。

“前辈。”通程站在洞口发话。

没有任何回应。

“睡着了?”通伟猜测。

因为每次都是夜半送米,南丏都是把米袋丢在洞口的,从未进洞。事实上他也进不去,十六根儿臂粗细的铁栅栏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只有正中的两根间隔稍大,足以递进米袋。

可是通程和通伟今晚要送的是一句话,而不是米盐,自然不可一丢了之。

怎么办,二通没了注意。

通伟冻得直跺脚,转身踱步,当转到第二圈时,他惊呼道:“通程你看!”

通程回头看去,就见到一条灰影在山间高速窜动,满山的积雪似是对他的移动毫无影响。

“天哪!这是人还是妖怪!”二通见那灰影左右飘忽不定,却渐渐向这边来,吓得逐步后退,靠在洞口的栅栏上而不自知。

眼睛一花,灰影在洞口站定,二通松了口气,是人。

只见这人也是武当道人的打扮,只是道袍极为破旧,却浆洗得很勤快,只剩下灰色的底色。头上道冠不知何处去了,满头乱发披散着,垂到了腰际。手中一柄武当弟子的制式长剑,剑上串着一只小兽,犹自滴着油,散发着热气,香味一丝丝往鼻子里钻。

灰衣道人见了二通也是一愣,问道:“南丏那小杂毛呢?”

“师伯调守玄岳门了。”通伟答道。

“哦,你们是新来的。”灰衣道人道。

二通齐齐点头。

“那么今晚就教你们第一条规矩: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知道了没有?”灰衣道人面孔一板说道。

“什么是不该看的、不该说的?”通程问道。

灰衣道人上前伸出左手抚摸着通程的脑袋,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说道:“不懂就问,真是好孩子。举个例子吧,你们刚才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您不是刚从外边过来吗?”通程诧异地反问,随即脑门上挨了记重手,趴在了地上。

“你说呢?”灰衣道人盯着自己的左手,细细地看,似乎上面写着什么似的。

通伟机灵得多,马上就明白了,看了一眼地上的通程,忙道:“我们一到这里前辈就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灰衣道人颔首赞道:“不错,不错,有前途。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通伟,那个是我师兄通程。”通伟道。

“通字辈?什么辈分,南丏是你师伯,了扬南通,那你们是七代弟子?”灰衣道人问道。

“是。”通伟恭敬地答道。

“老杂毛现在怎么样了?”灰衣道人发问。

“哪个老杂毛?”通伟糊涂了。

“除了那一天疯三回的,你认为山上还有哪个够资格称为老杂毛的?”灰衣道人睨视通伟,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一天疯三回……”通伟苦思,随即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迟疑地问道,“您说的是祖师爷?”

“废话!老杂毛近日如何?是不是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他都快一年没上这里了。”灰衣道人不耐烦地道。

“祖师爷他去年宣布闭关,宣布传位给宋祖师,现在的掌门是宋祖师。”通伟小心翼翼地答道,生怕灰衣道人一个不满意把他也给打趴下。

……

没有动静。通伟偷眼看时,灰衣道人背朝自己,遥望金顶,看他的背影,似乎是冻得厉害,有些发抖。

果然感觉得没错,老家伙已经不在了。灰衣道人想得入神,蓦的长剑猛然挥出,就看见炽烈的火光在夜空中一闪,雪地上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深沟,沟上热气腾腾。

通伟骇然,如此威势,就算是自己的师祖扬杲也有所不及,他到底是谁?

正胡思乱想间,灰衣道人已经转过身来,脸上还是板着,但通伟似乎觉得,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了。

“你很不错,”灰衣道人长剑一指通伟,说道,“这只獐子就赏你了。”

通伟就见一块暗红色的物体向自己飞来,伸手去接,刚沾着就痛得大叫一声,把獐子甩在地上。

好烫!

耳隆中就听见嘎吱吱的响声,通伟循声看去,看到灰衣道人站在铁栅栏前,双手各握住当中的两根,那儿臂粗的铁柱竟然就发红弯了,露出一个足以让人钻进钻出的空隙。

原来灰衣道人就是这洞中的住客!

通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连忙叫道:“前辈,且慢!”

灰衣道人半身已经入洞,还有条腿在外面,他面色不豫地看着通伟,那架势,若是通伟不赶快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要被生撕了。

通伟咽了口唾沫,在这无言的威压下艰难地说道:“今日小的们来这里,就是奉掌门之命,告诉前辈,您可以搬出去了。”

灰衣道人退出洞来,一脸阴沉地问道:“掌门,宋远桥说的?”

通伟点头道:“是宋……远桥说的。”

灰衣道人眉毛一扬,说道:“宋远桥是你们的掌门,不是老子的!他不让老子住这里,老子就偏不走了!”随即他转身向洞里,心里按下一句话没说:老杂毛,我认可的武当掌门,永远只有你一人!永远。

扑剌剌,一只信鸽从天际飞来,灰衣道人随手接了,拆开信一看,叹道:“也罢!这房间你暂且帮我收拾着,老子人情了了还是要回来住的!”

说话间,灰衣道人渐行渐远,融入蒙蒙夜色。不知何时,狂风又起,鹅毛大雪漫天洒下,将世间的一切再次掩埋。

通程哎哟两声,从地上爬起,左右看看,忽然大叫道:“天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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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得数日方是上元。

入夜,成都城内彩灯绚烂,爆竹惊天,莺歌燕舞,喧嚣不减白日。

今春江南大雪,可蜀中却早早地暖风频吹,春意盎然。

夜间不凉,与白日一般着短袖上街的人比比皆是,而女子多见裙装。

川南峨嵋乃是天下人数最众的女子门派,有众千万。掌门灭绝师太门规严谨,治理得井井有条,门下徒众无论是在峨嵋山上还是行走江湖,都须身着门派服装,是出家弟子还是俗家弟子,是耆宿高手还是后进晚辈,老江湖皆可一望而知。

这满城的裙装女子,多半就是峨嵋门下,一年中,也就是这十几日,她们能够不受门规约束,任意着装,过了正月十五,一切便要恢复原样。好在峨嵋派甚少敝帚自珍,地级中品的峨嵋九阳功相当普及,人人都有内功驱寒,也不至于冻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的身后,少不得英雄侠少、翩翩公子的追随,只是有一对格外引人注目,只因他们的亲热方式有些特别。

你一招小擒拿手,我一记截脉点穴,两人一路走来,四只手快得让人看不清,分别正以小巧绝学拼死相争。隐约间,男子手中似有一把折扇倏张倏合,而女子拳风中也有银光闪动。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两个人斗到紧处,噼啪的气爆声不绝如缕,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不过路人显然是司空见惯了,一点也不怕受到池鱼之殃,该干啥还是干啥,丝毫没有慌乱,全无大江南北那种两方开打,满街人众作鸟兽散的场景。更有好事者侧目旁观,为场中两个打气。

这个叫:“庄梦蝶,加把劲,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那厢群芳便喊:“唐家姐姐,好好教训这个臭男人!”

街旁茶肆中更有人品茗议论:“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俩‘出双入对’了,还真是有些……怪叨念的呢……”

边上立时有人应道:“是啊,是啊。前段日子他们出川,这人生好象是缺了什么,颇有些无趣。”

这时,一高大中年男子推门进入这间雅座,沉声道:“时间到了,我们出发。”

“是!头!”房内三人闻声一洗懒散之态,全数肃立,齐声应道。

一行四人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同只有一人行走,看他们背挺腰直,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当是在军队中呆过。

四人牵过马匹,出了北门,径向万岁池畔的独尊堡而去。

道上没有行人,四骑放开了,几个呼吸指间,便顺着驰道没入疏林中。

月华如尘,漫过层层树叶,落在林间,洒下了蒙蒙的一抹浓灰。四匹马跑成了两列,左右稍有前后,得得的蹄声传开,脆得好似黄河上的冰凌。

蓦的,右侧的后骑放慢了速度,将整个队形由菱形拉成了梯形。他身旁的骑士看他一脸肃容,也放慢了骑速,右手挪到了腰间,凝神戒备。他知队友的斥候之术乃是营中最好的,虽然自己感觉如常,还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而紧跟在首领侧后的骑士却未曾减速,他注视着右前的首领,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只听首领喝道:“跟上快走!不得妄动。”

三人闻言,变了个三角阵,一前二后,跟了上去。

林道尽头已到马前,看着面前的亭子,首领从钩上摘下长枪,说道:“下马!”

亭中出来数人,为首的抱拳道:“贺都尉,久违了。”

贺都尉回礼道:“竟是石五爷亲自来接,贺某不胜惶恐。”

寒暄过了,石五爷引着四人进了亭中厢房,道歉道:“今夜事关重大,正门不开,还请四位与我一起当回地耗子了,请。”

贺都尉答道:“这有何妨,贺某省得。”

穿越了曲折的地道,出来后已是身在独尊堡中。石五爷将四人交给金四爷后,便反身回去了。

独尊堡一代异人弟子共十人,蜀中称为独尊十虎,老大洪仪焘武功奇高,仅次于堡主解晖,目前执掌堡内大权。其余九人也各个是先天高手,称雄于成都一带。

贺武都尉乃是驻绵竹的朝廷军队的指挥官,手下有众两千,是蜀中异人在军队中最强的一股势力。

金四爷名神安,善使一对短戟,领着贺武四人前往议事厅。贺武叹道:“四爷,贵堡实力真是深不可测,连墙上放哨的各个也是后天后期的高手。仅靠这些人,你们便已压倒了青城、崆峒、浣花三大派,直可与峨嵋一较短长。”

金神安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贺都尉你误会了,我独尊堡的实力可没这么强,这些人有一半是上面为了这次大会而派下来的。倒是你的手下颇有能人啊,明人不说暗话,刚才发现我二师兄的是哪位?”

洪仪焘人称笑面虎,武功高则高矣,却鲜现于人前,为独尊堡打下赫赫威名的是二师兄插翅虎萧育。萧育轻功在蜀中排名第三,仅次于唐冰月、庄梦蝶二人,贺武的手下能察觉到萧育窥察,可谓庶不简单。

贺武也不隐瞒,一指身后年纪最小的高瘦少年道:“这孩子可是我前锋营的斥候队长。来,莫思泉,跟金四爷打声招呼。”

莫思泉憋得脸通红,嚅喏地说了一句,饶是周围全是内功深厚之辈,没有一个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贺武重重地拍了莫思泉一下,回头和金神安说道:“小孩子家没见过市面,见谅。”

金神安不以为意,说道:“客气什么,唉,过了,这边来。”

一行人来到议事厅。

厅中主席上端坐者正是笑面虎洪仪焘。两侧席上已坐了不少人。贺武依次看去,左首排下来依次是峨嵋著名高手叶巧巧、唐门三大高手之一的唐灵、崆峒第一高手岳梧、青城掌门弟子曹峰,其中还有数席空着,当是留给了其他的武林门派。右首的首席次席全空着,第三席上赫然是蜀王府的庖长苏簌,接下来是城中军械监的叶知章、成都首富邴奉,再空了一席,是城门校尉手下的什长海韵。

贺武地位显赫,被排到了右首首席,他谦让了一下,便入席了。

国人的大事向来是在酒桌上谈的,人没到全,可酒菜却是流水价地上来。外厅别开了大席,招待各大佬的亲随,不需顾忌礼仪,外堂已经是一片喧嚣,不过内外堂的隔音很不错,不曾吵得里面。内堂的人大多只是浅尝辄止,此次来的人,就算是不知道内情,但对即将发生的事也都知晓一二,收益和投入呈正比,也和风险成正比,怎样让自己获得最大的利益,每个人心头的算盘上都有一笔账。

时刻临近,诸席渐渐都有了主人,坐在贺武左手的是武阳长毛健,两人是官场上的旧识,于是便攀谈起来。

洪仪焘虽在主席,坐的却不是正位,身旁另有两座,却不知是谁的。

忽的,从外边飞进一只鹰,盘旋了两圈,向里面飞来。

洪仪焘一下色变,这是信鹰!

信鹰的费用是信鸽的百倍,但是不会被人捕杀,效果几乎和放一百只信鸽相同,一般来说没有人用,或是万分紧急时用。难道是……洪仪焘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可是这只鹰到了洪仪焘头顶上并不下来,反而向上飞去。

上面?!

洪仪焘一愣,随即惊得站起,向上看去。

议事厅规模宏大,屋宇高三丈有余,就见那黑洞洞的、烛火难及的梁上,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来,接下了鹰。

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唉,这贼秃,又坏我的事。”

什么人?居然如此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了重重守卫,潜伏到了这议事厅的横梁之上!

下面虽多武功低下之辈,但是内功深湛者也不少,但是没有一人听到他的呼吸。

他是谁?

他想干什么?

洪仪焘抽刀在手,刚想喝问,就听见上面之人念道:“子曰:勇而无礼,寄百里之命,乱也,洋洋乎盈耳哉,疾之己甚,于我殡。”

什么意思?

洪仪焘一头雾水,上面那人说的句子似乎自己以前在哪里听过看过,却又有些不同。正分神间,梁上气势大涨,洪仪焘心头警兆闪现,再抬头看,骇然发现自己的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了。仿佛是满天的星斗都坠落了下来,目眩神摇之间,洪仪焘气势尽为之夺,横刀封去,却封了个空,旋即咽喉一痛,然后便化作了白光转生去了。

咚!

叶巧巧看着打在自己小腹上的拳头,痛叫一声,倒飞回去,在半空中步了洪仪焘的后尘。

一剑杀了蜀中有数的高手洪仪焘,又同时一拳硬生生毙了峨嵋派曾与封南约激战数百合的叶巧巧,来客这一手将全场人镇住。

事起突然,但是厅中高手无数,能及时插得上手的至少也有十人,只是顾忌到洪仪焘的身份和颜面,没有出手罢了。只有叶巧巧离洪仪焘最近,武功也高到足以察觉到洪仪焘已在生死关头,连剑都来不及拔,便冲了上去,冀图救下洪仪焘的性命,没想到连自己的命也一起丢了。

刺客身材高大,拿一块黑布遮着脸,一身青色的儒衫,缓步向外走去。他的右手像是空着,又像是捏着什么。

贺武双手端着长枪,指着刺客,却犹豫着是否该出手。刺客那雷霆一击他都看见了,看清楚了,他也知道自己绝对接不下这一击。

同样想法的还有曹峰、岳梧等人。

因此他们虽然都已经冲到了主席前,但在刺客冷冷的饱含着杀意的一瞥之下,选择了停下脚步。

刺客不断地向外走,贺武等人不断地后退,不断有人躲向两边。

刺客突然有了行动,贺武长枪舞成了风,却没有遭到袭击,这让他大丢脸面。不过更丢脸的是曹峰和岳梧,他们丢下贺武,向两边逃了出去。

刺客身后一人倒在地上,头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是唐灵,眼尖的人看到他倒下去时,额头上嵌着一颗铁蒺藜,他自己的。

“承影!”有人惊呼。

刺客信步从贺武身旁走过,贺武讪讪停下舞枪,来人的武功太强了,只要有心杀他,他怎样都躲不过的。

刺客显然对贺武没兴趣,走到厅口,忽然身形一闪,接着一柄巨剑轰的一声把他刚才站立地方的大理石地砖击得粉碎。灿烂的星光再次腾起,倏忽后银光乍闪,两个女子的闷哼和娇呼与男子“不要伤她”的吼声流星赶月般传出。

在一连串气劲爆破声后,刺客在长笑声中远去。

庄梦蝶跌倒在地,然后花容惨淡的唐冰月哭喊着扑上前,却发现他只是纯粹地跌倒而已,连点伤都没有。一向泼辣的唐冰月难得地脸一红,刚想缩手,却被庄梦蝶抓住了,悉心为她包扎脖子上的剑痕。

接着莫非烟提着大剑进了厅,刚才的交手中,亏得唐冰月的援手她才没伤在神鬼莫测的承影剑下,不过她的反击也起到了效果,刺客的肩上被她拍了一剑,十天半个月之内,他只能用左手使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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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历九十三年孟春

当东方第一缕曙光划破天际之时,涡阳北渡口的小茶铺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营业。

一如往日,茶铺的老板娘在铺口摆了张小板凳,坐下,痴痴地望向北方。

坐着,看着,不说也不动,直到日落,一天便就这么过去。

生意自有伙计照看着,赚了,赔了,她都不在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心里想的,平素做的,只有唯一一件事——每日例行的守望。

老板娘的容貌只是中上,但偶一行止,期间便流露出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让人觉得舒服,心生亲近。而她眉宇间那深沉的、浓得化不开的惆怅,更能激起旁人的怜惜。是以老板娘的追求者颇众,但从未见过有人能得到她的一句回应,乃至仅仅是一个笑容。

曾经有不少人为了博她一笑,在茶铺前上演了无数的人间喜剧,那是茶铺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是她从未露出过笑容,哪怕是一丝,在一瞬间。

无论风霜雨雪,历经春夏秋冬,她始终是那么安静地坐着、望着,眼神空洞、茫然而又执著、坚毅。

伙计搬出门板,准备打烊。最后的几个客人开始离开。

卖炊饼的老徐从老板娘面前走过,感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咦”的一声,回头看去,就看到老板娘正在微笑。

那是一种单纯的微笑,就好像乌云散去彩虹乍现,又如同冬风止息暖日洋洋,淡淡的笑容充满了幸福;那也是一种复杂的微笑,喜悦、激动、解脱、怨怼,千般滋味、万种思绪一齐涌上心头,组合成淡然的期待。

顺着老徐的目光,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异状,在众人的注视下,老板娘不但笑了,而且哭了,晶莹的泪珠,簌簌地淌过泛着些微红晕的脸庞,坠落尘土。

众人眼睛一花,老板娘的背后站了个黑衣人。

这是个奇怪的武林人,左胯悬着把刀,右胯悬着柄剑,背上系着弓和箭壶。他伸手探向老板娘,却在她脑后停下。

老板娘的肩抖得厉害。

黑衣人似乎也很激动,声音有些颤抖,断断续续地道:“我……我来了……我真傻……我早该知道……”

老板娘站起身,转过来,泪如泉涌,相视了数息,蓦的扑进黑衣人的怀里,哽咽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晔,我等得好苦!”

黑衣人冯晔将她抱住,死死地抱紧,生怕怀中的玉人再次离开,脑海里不由浮现两人初次相遇的情形。那是整整六十年前,还是在一个孟春的傍晚,还是在这涡阳渡的北岸。

那年对于冯晔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上一年金国政变,兀朮一系的将领死的死,囚的囚,加上流放的、降而置散的,空出了好些职位。这年刚从慕容龙城门下出师的冯晔牛刀小试,竟一路过关斩将,高中了武状元,屡屡超迁,年初时拜为千夫长,镇守一方。

甫一上任,冯晔就接到了一个任务,追杀南逃的宋国宗室。

说起这宋国宗室的逃亡,这话就又长了。

当年宋王赵佶曾与名妓李师师有染,时人以之**韵事,广为流传,就连那山泽剧寇,也多有耳闻。却不知那赵佶对李师师深为宠爱,竟许留一子,养在民间,伴其终老。这一脉的龙子龙孙,为避人耳目,便改姓李氏。后来霓裳舞破,二王蒙尘,李氏子孙潜踪匿行,随之北上,在暗中多有照应。金人辱宗室太甚,李氏为救二王,死伤颇多。

到了这一代,李氏年轻一辈出了两个出色的小辈,一个名叫李文秀,另一个唤作李文嘉。

李文秀是土人,少孤,流落回疆,长大后因情场失意,遂回转中原,认祖归宗。

而李文嘉却是异人。

话说方舟历至此也快四十年了,在江湖上厮混的人生生死死,快意恩仇,大不了到地府重生,真可谓是十八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而不在江湖上混得则基本上都安安稳稳,自在生活,春秋正富。不过其中却有了一些例外。

李文嘉就是其中一个。

作为第一批进入方舟世界的人员,李文嘉的生命中充满了坎坷与不幸。

第一年,作为一名太学生,她因为上书为礼部侍郎房山辩护,被一起送上了断头台。

重生后,她安安分分地想做个行商,却在第二次远行时惨遭山贼打劫,不但财货尽失,连小命都送了。

接下来,是兵祸。

……

再后来,她隐居山林,却不幸沾染了瘴气,缠绵病榻,终于耗尽了她所有的寿元。

红颜薄命二十年,李文嘉的运势终于有了一些偏移。病死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到降临地,而是多了一个选择——转世。

李文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转世,虽然她并不知道转世后将会怎样,但是她赌了,赌上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在她想来,再不会有比先前更糟糕的运气了。

李文嘉这一赌,似乎是赌对了。投胎到李氏后,她的先天资质极佳,几乎相当于常人的两倍。

是而在李文嘉五岁时,正带着门徒游历天下的丁敏君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小女孩,兴了收徒之念。而李氏族人在她亮出身份后,就满心欢喜地将她送上了峨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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