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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京城风雨 上(2 / 2)

十余年匆匆过去,在峨嵋山上,李文嘉开始崭露头角,闯下不小的名望。她得知家族要趁着金国政局动荡,救出宋国宗室,遂纠结同门与一群江湖知交前去助拳,共襄义举。

只是,沙场的险恶又岂是这群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所能预估?偷渡变为硬闯后,李族的实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纵使单兵作战方面比冯晔手下的精骑还要强上几分,但是当伤亡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心高气傲的武林人都成了乌合之众,纷纷溃散,各自落荒而逃。

冯晔当机立断,兵分二路,与副将周华各自择了一股人数最多的敌人追了上去。周华追杀的是李族的主力,而冯晔则缀上了结阵自保的峨嵋派一众。

双方在涡阳北渡口再次追及。

苦练十余年的李文嘉,论实力已臻先天之境,再加上她天赋异禀,体质奇佳,单打独斗中,即使是派内的十大高手想要击败她,也要在千招开外,被本门长辈目为最有潜力的新秀。

直到今日,李文嘉才知道,自己在峨嵋山上得来的荣耀,其中的水分究竟有多少!

三招,仅仅三招,李文嘉便挂了彩。冯晔的长槊势大力沉,即便胯下骏马并未冲刺,仅是居高临下的两式刺击,已使李文嘉穷于应付。过一过二不过三,若非身边的师妹邱怡明拉了一把,她就不是仅仅右臂受创那么简单了。邱怡明救得了旁人就救不下自己,冯晔回手一击,将她挑翻马前。

峨嵋派十大高手第七位的薛艳艳杀到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她在丁敏君门下为大弟子,平素在川中呼风唤雨,无有不从。就算是难度再高的任务,也是势如破竹,手到擒来,难得有所损伤。

可是今趟出川的二百余师姐妹,逃到渡口时已折损小半,此外尚有十数人伤重难起,尚称完好者只有寥寥十数人,这怎能不教她又气又恨。刚包扎了伤口,冯晔的骑军又像是吊靴鬼一般跟了过来,薛艳艳便把满腔的愤恨烧向了冯晔。

当薛艳艳抽冷子击杀冯晔的座骑后,,她才发现,落在地上的冯晔更为可怕。

掷出了在地面上施展不开的长槊,顺手击杀一名刚躲过铁骑撞踏的峨嵋弟子,冯晔抽出悬在鞍桥旁的弯刀,手起处,蒙蒙的刀光水波似地漾起。两条人影兔起鹘落,纠缠不休,以快打快,换了十余招,然后分开。人虽站定,那一阵断金嘎玉的交鸣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人胸中烦闷。但见薛艳艳护住心口的左臂上已然连中三刀,她一声痛哼,却不敢扣住宝剑点穴止血,生怕露出破绽被冯晔乘虚而入。

薛艳艳名列峨嵋异人十大高手之列,一身功夫岂是易与。纵是一路奔逃至此,为救护同门已负伤多处,薛艳艳仍显示出过人的战斗经验,未曾伤到筋骨,尽可能地保存下了最大的战斗力,饶是如此,她依旧在一个照面中,被废了左臂,由此可见冯晔这个北国的武状元是多么的强悍。

冯晔却是未曾紧追,他的内力消耗同样极巨,一路追来,未逢强手,自是势如破竹,但大敌在前,则当先好生调息一番。冯晔所部衔枚急袭,跟随而至的仅有半数,一时间还取不下渡口龟缩成一团的峨嵋一众,没了大将带头,伤亡开始出现。

冯晔有鉴于此,不及完全恢复战斗力,一声长啸,开始向薛艳艳发动猛攻。

薛艳艳拆挡了七刀,足足向后退了七步,却再也退不下去,只觉头昏目眩,手足发软,知是失血过量,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冯晔大喝一声,一招劈下,竟用弯刀劈出了长柄大刀的惨烈气势,薛艳艳退的七步已将他们的战场引近了峨嵋弟子的战圈,他必须要速战速决,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

尖叫声中,一条人影越过了被劈飞的薛艳艳,接下了冯晔的攻势,她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调息完毕的李文嘉。但是李文嘉还是迟了一步,薛艳艳业已长剑寸断,狂喷的鲜血洒成大片血雾。触目惊心的是,薛艳艳的气海处血肉模糊,受了重创,纵使此时不死,用灵药救活,一身武功,却不知还能剩下几成?

冯晔接下李文嘉一剑,但觉刀上着力不少,右手一阵麻痹,暗运斗转星移也化之不尽,忙刀交左手,步步后退,每退一步,便化去李文嘉一分攻势。此处离敌群太紧,冯晔突进太前需防围攻。

李文嘉天资虽高,终究修行时日远教冯晔为短,又吃亏在身上有伤时还要用不熟练的左手剑主攻,十余招后,剑势已然受制。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若是让冯晔回过气来,放手大杀,可就再没什么人可以制住他了。因此,李文嘉被迫地不断加强剑上的内力,一昧地放手进攻,才能维持住局面,然而此举却不异于饮鸩止渴。在冯晔刀势的牵引下,李文嘉举步维艰,又无计可施。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李文嘉的攻击方式并非没有机会攻破冯晔的防守,峨嵋山嫡传的剑法要高明过冯晔从另一位草原宗师云帅身上领悟来的刀法,但是她却无法将这一方面的优势转化为胜势。或许依靠她过人的先天资质,仅仅再过七八年的苦修就能办到,但李文嘉的修行实在是远远不够。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无匹的荣耀,却也见证了那无比的艰辛。实力,终究要是用时间积淀下来的。

有得到就必定会有付出,想要得到更多,便需付出更多。世界上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即使看到了,那也只是未曾彻晓因果而已,不是不存在,只是境界未到,看不到罢了。天赠地施,在冥冥中,也会自有损益。

冯晔的脸上掠过一抹红晕,他着实有些诧异,面前的这个女子明明武功不如自己,却能顶到了自己也负上了轻微的内伤。内伤无小事,特别是对于先天境界的人来说,一般不会轻易地受内伤,但一旦受伤,却影响深远,有可能会影响到武道的进展。冯晔暗自骂道:这婆娘真是疯了!

但冯晔手上的招式却越发紧凑。还有三招,再过三招,即使李文嘉身怀那种可以瞬间激发两三倍实力的秘法,也只有败亡一途可行了。

李文嘉确实是打疯了。峨嵋剑法固以坚忍著称,但剑法更精湛功力更深厚的薛艳艳证明了,坚持到如此的地步,就已经不是剑法本身的能力了。

右臂的创伤深可见骨,只是抹上了伤药简单地用布条包扎了一下,经过了剧烈的运动,那布条已经红透了。鲜血沿着小臂,顺着已经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指,随着身形的晃动,悄然洒下,然后伴着跃动的步伐,在地上涂抹出凌乱而触目惊心的暗红图案。

然而,即使是精神上的疯狂已经亢奋到了无视重伤带来的巨大痛楚,持续的流血不仅仅减少人物的血量,随之而去的还有体力的流失,以及内力回复能力的削弱、内力加成体质的转换效率的大幅下降。

一招、两招,李文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她已经明显露出了败象。持剑的左手多处皮肤裂开,在内力的催逼下,血流如注,更如喷泉一般。不只是左手,左臂、肩头、颈部、面部,李文嘉连衣服带人,整个看上去已使殷红一色。

冯晔、薛艳艳、李文嘉三人的来回拉锯只是一袋烟的光景,三人都是身在先天境中,打斗时劲气横飞,常人难近,就是有心插手也看不清三人的动作,只听得气爆声隆隆,不绝于耳。

同样,冯晔等人拼出真火后,对外界的感知也逐渐削弱,无暇旁顾。可就在这要命的当口,一声长啸似是划破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传入冯晔的耳中,冯晔当时就是一惊。

好快的速度!好浑厚的内力!

以冯晔的耳力,当听出这啸声初起之时尚在极远,但绵绵不绝,自远而近,停歇之时已在河对面,而那几乎毫不停顿的第二声片刻后已在身前的渡口内响起!

只是,这人来得再快,却也救不下李文嘉了。

冯晔在啸声初起时,神色就变了,在脸上挂着的仿佛永远不变的懒散笑容散去,代之以战战兢兢的肃容。

云龙六转!冯晔施展出了他的杀招。

一招三式,每式都能蕴含两重轻重不同的力道。三式六重力道连绵而下,即使是比冯晔更高一阶的天人境高手猝然遇上,也会大呼头疼,何况是已经重伤的李文嘉?

只是第一式,便将李文嘉震离了地面,长剑再次撒手,第二式紧跟着击出。

“锵”!抹向李文嘉脖颈的必杀一刀居然被人舍身挡下。

来者如遭雷击,鲜血狂喷,盖因功力不逮,在这强硬的碰撞下,立刻就负了内伤。

却说此人来历倒与李文嘉有些相似,都是转世到土人家族的异人。也是个女子,乃是袁紫衣之女,唤作胡辰觉。只是胡家刀法层次上不如峨眉武学,故此比李文嘉更为不济,只是一击便丧失了战斗力。

冯晔目中凶光一闪,刀招已到了第三式,刀芒一闪,两重变化几乎是一瞬间完成,磅礴的刀气凝聚成刀芒,分为两道,向二女割去。。

胡辰觉一推李文嘉,借着反作用力想要躲开,却哪里来得及。

冯晔手起刀落,胡辰觉血溅当场,她只觉得左腿中刀处一阵剧痛,便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冯晔绝招使出,却因胡辰觉之阻,未竟全功,他正待挥刀再砍,南岸来人未至,剑上的一点寒气已然刺得冯晔须发皆起。

微微一喟,冯晔放弃了斩草除根,人随刀走,步下踏出奇奥的步法,旋着身子与来者换了几招。

两条人影一错即分,冯晔背对对手,持刀的手微微颤抖,鲜血染红了刀把上缠绕的布条。然而他的脸上却无忿恼之色,相反,迷茫、疑惑,还带着三分不能自已的惊喜。

今宵剩把残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玫华,是你吗?”幽幽的低问,湮没在由远而近的铁骑奔驰和喊杀中――那是周华结束了自己那边的战斗,前来增援。河边不知何时添了一叶扁舟,数名和刚与冯晔动手的女子相同装束的女剑手打散了冯晔部下骑兵的队列,往返于渡口船上,抢救着伤员。

冯晔卓立于沙场中,一脸欣然。那刚交过手的女剑士带走了垂危的李文嘉、胡辰觉二人他也未曾阻拦,这次的任务是成是败,已经全无意义,至少对冯晔本人来说是这样,他已经不在乎了。

说起来,这是个很俗套的故事。

在方舟历开始之前,冯晔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

那时候生活其实很苦,清贫且平淡,远没有现在这么风光。然而冯晔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在我的世界里,你便是一切,有你在身边,生活再苦再艰辛,那也是幸福的。

冯晔的那个“你”,名叫于玫华。在那战火纷飞的的时代里,两人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坚强而快乐地过活着。

然而,天意弄人,一天,一架被击坠的飞行器砸上了冯晔他们居住的大楼。

楼毁人亡。

听闻到这个消息的冯晔扔下了手头的工作奔了回去,看到的只是残砖碎瓦,以及一具具已经灼烧得焦黑的尸体。

没有伤感的时间,紧接着,随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使用扩散到这个伤心的城市,一天后,冯晔被疏散去了后方。

一直以来,冯晔以为于玫华已经葬身于当年的那场灾祸中,为此借酒浇愁,遁身醉乡。即使进入方舟世界中开展新的生活,冯晔表面上振作了不少,但内心依旧是痛苦非常,未获丝毫纾解。

这段经历大大影响了冯晔的性格,他变得冷漠无情,表面和熙内实阴厉。

此之谓:心无所守,爱恨无托,自行其是,随他人说。

不在乎过程,不在乎结果,不在乎毁誉,不在乎生死。

行尸走肉,对于练武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浑然忘我的状态。比起石破天的随心而舞或是差了一层,与浪翻云的极情水意可并驾齐驱,而高出了一等辈的苦修不懈,不可以道里计。

也就因此,冯晔才能以外族外姓之身,得了慕容家的真传。

独占鳌头,仗的须是实力。

冯晔曾经猜想过,于玫华是否天幸地避开了那场灾祸,活了下来,等待着再见的那一天。但是到现在,他根本就不会生出这个想法,是不愿想,也是不敢想,因为心已被伤透。

多少次,那念念不忘的身影掠过面前,相认却非伊人;又有多少次,那似曾相识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未及相认,便已淹没在了战火之中。为有所求,乃有不得,不得心伤,心伤而寂,冯晔的心,早已经死了。

只是,在这个傍晚,在这个渡口,冯晔竟因为这身形交错间的惊鸿一瞥,失神了。那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心,在一个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角落里,啪的一下,破裂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流了出来。

像!

实在是太像了!

说什么“纵使相逢应不识”,道什么“一片伤心画不成”,屁话!通通都是屁话啊!

记忆真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大多数的时候,它总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漠,模糊一片,有时甚至连一丝半点都剩不下来;但有的时候,尽管岁月如梭时光飞逝,有些情感,有些回忆,仍能牢牢地记在心里,宛然如昨。不但如此,有些东西,更能愈加清晰,历久弥坚,哪怕是失去了一切,忘却了整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思维的能力,却还能如同本能般地作出反应。

尤其是爱。

所谓刻骨铭心,那真是、把最珍贵的回忆铭记在心头,把最真挚的情感雕刻在骨髓里的。

没错,冯晔一个照面就认出了于玫华――那个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居住了数十年的女子,他确认。

疑问,不是因为不信,是因为不敢相信,是因为恐惧梦破灭时受到更大的伤害。

有寄托方有失意,有盼想方有失望,冯晔犹豫了,冯晔恐惧了,那是缘于,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于玫华能够幸存下来,不可说不是个奇迹。

那日出事的时候,她并不在家中,而是在大门口,从快递员手中结果一个邮购的包裹。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每一幢大楼都与一座小型村镇无异,在人们的生活里,等闲是不出大楼的。无论是商店、菜场,还是诊所、影院,楼内一应俱全,宽阔的房顶上还有个标准的体育场以及一个不小的公园,就连大部分居民的工作场所,也在楼内,只是楼层不同而已。

眼见冒着浓烟的飞行器从天而降,看到的人都疯了似的向楼外跑,只是都已经来不及了。

飞行器轰然砸在大楼的中部,深入几达三十米,完完全全地嵌入了大楼内部,在数息后爆炸了。燃料泄漏后引发了大火,接着又点燃了楼宇内的输气、输油管道,熊熊的烈焰与滚滚的黑烟即使远在十公里外也能从楼宇间的缝隙中看到。然而,半分钟后,当所有人以为事情已经如现在这般坏得无可再坏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留在飞行器里的武器产生了殉爆,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就将整幢大楼震成了碎片,而且涟漪般扩散开去,折磨着沿途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楼宇还是车辆,整个街区就像是下了一阵雨,一阵玻璃碎片化作的雨。若是从空中俯视下方,冲击波激起的尘浪便有若一朵乍放的菊花,美丽却满是肃杀之意。

于玫华那时已经随着人流逃到了两三百米远的地方,喘息未定,满面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家,花容失色,然后转为骇然,冲击波的余威卷来,她连躲闪的反应都没有,便被气浪卷出四十多米,连惨叫声都被风撕碎了。就像是一个断线风筝,于玫华翻翻滚滚,最后幸运地栽进一个游泳池里,失去了意识,却留下了性命。

于玫华是幸运的,在这次灾劫中,爆炸中心一公里内,据统计存活下来的人不超过一万,而活到战争结束的已不足十分之一。

于玫华又是不幸的,数年里,她昏厥的日子远比清醒的日子要多,而且头部曾受到过撞击,不但失去了部分记忆,还全身瘫痪,不能动弹,目光所及就只有塞满伤员且哀鸿遍野的小小病房。直到方舟世界建立后,于玫华才再一次体验到了活动的感觉。

虽然记不起与冯晔的点点滴滴,但是于玫华总是有种感觉,曾经,有一个值得依靠的怀抱,用幸福将自己包围,这是她的,她已经失去的,她需要找回的……

人海茫茫,于玫华苦苦追寻,却被慈航净斋的师妃暄相中,收入门下,得了一身上乘的武功。

此番出山,于玫华原是跟随着师妃暄、石清璇前往金陵回合秦梦瑶掌控武林联盟大会的,同行的尚有师姐费盈和石清璇的弟子周菁婧以及净念禅宗的尘迁。她们途中听闻峨嵋派有人南归被金军追杀后,发动了江南武林的力量,赶来涡阳渡口接应,正好拯救了薛艳艳一行于危难之际。

饶是静斋众人各个功力通天,但是数百精骑的力量也不是区区二三十个武林高手所能抵挡。石清璇受伤之后,师妃暄果断地舍弃了还在渡口抵抗的十余峨眉弟子,退到了河心弓箭不及之处。

薛艳艳气海被破,一身功力尽散,她得知救下船上仅存的十几个峨眉弟子的人来自慈航净斋后,松了口气,凄然说道:“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师傅!”言讫纵身入河,消逝在浪涛之中,众人救之不及。

薛艳艳平素深有人缘,当下便有数人洒泪痛哭。

哭声中,李文嘉悠悠醒转,一言不发,从船舱的舱板上拾起一柄长剑便要步薛艳艳的后尘,却是费盈眼疾手快,一指将她点晕。

峨眉弟子人人重伤――轻伤的都断后阵亡在渡口了――幸而大多是与铁骑交锋时为刀枪所伤,因有内功护体,没什么伤筋动骨的,经过医治之后,都渐渐好转。但是李文嘉和胡辰觉两人的伤势就始终让人眉头紧蹙了。

两人最严重的伤势都是拜冯晔所赐,冯晔刀上的劲气不但击破了她们的护体真气,还侵入了她们的经脉,盘踞在那里。这种内力并不强大,却十分狠毒,倘若要用内力去催逼,便会爆发开来,对经脉产生极大的破坏。但是放任不管又是不可能的,这内力若得不到压制,迟早会上行入心,致人死命。

早有令狐冲的遭遇证明了,治疗这种伤势,用易筋经内功或是北冥神功是对症的,但一时间身怀这两种罕见神功的人又道哪里去找的到?

无奈之下,师妃暄和石清璇两大高手只能帮二人强行压制冯晔的内力,期望到了金陵之后,与会的少林寺高僧中,会有修习易筋经的。

李文嘉和胡辰觉就这么一天天消瘦下去,伤处虽然结痂合口,但触目惊心的刀痕与时刻深入骨髓的剧痛还是在不断提醒她们,她们的体内还有着定时炸弹。

途中,于玫华不断地用自身的遭遇来激励二人,不让二人生出轻生的念头。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舟行虽速,人心更急。

进了京城,在西宁派的道场里安顿下一众伤员,于玫华闲着无事,与费盈上街闲逛。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二女又是东钻一家店铺,西探一个地摊,很快就不知不觉地走散了。等于玫华在一个茶馆前驻足四顾,终于查觉到与同伴失散,开始寻找费盈时,提高了感知的她断续听到了楼上两人的一段对话。

“……干掉了。”

“知道了,不错。依照约定……”

“……这点啊,好说还……峨眉……人物,你……奖励才是。那不死……啥啥的”

于玫华懔然,走进茶馆,朝二楼走去。

小二迎了上来,被她以楼上有约打发了。

这个茶馆的楼梯是成“丫”形上到二楼的,当于玫华从右侧上楼时,左侧下来两个文士打扮的男子。两人俱是体格高大之辈,但走下来却一点声音都没有。于玫华心中一震,暗道:高手!单凭直觉,于玫华便肯定,这两人极度危险,以至于她连转头打量这两人相貌都要等他们走过去之后。

用眼角余光看到二人是向左边出门后,于玫华身形陡然加快,从刚才听到声音的房间前走过。房门开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就是他们!

于玫华迅速作出判断,反身下楼,追了出去,还好,这两人还没走远。

这两人走得极快,在人流中速度丝毫不减,转眼就没入一条小巷之中。

于玫华顾不得掩藏身形,一跃而起,展开飞腾之术,从行人头顶上跳过,冲到小巷口张眼探去,那两人的背影在巷底丁字路口的左面一闪而过。

于玫华心中叫糟,生怕追丢,紧赶几步,刚左转,就见那两个男子正站在那里冲着自己冷笑,原来对方早就发现了她的跟踪。

站在后方的中年男子年纪稍大,看上去有些落魄,他侧耳倾听了片刻,说道:“就她一个,留给你料理了。”说罢,径自腾身上房,想要离开。

前方的微胖男子嘟囔着道:“如何又要我处理垃圾,我不干!没好处的事情谁做?”

年纪稍大的男子丢出一本小册子道:“也罢。这本《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就先在你这里放上几天。”

微胖男子满意地道:“这才像话。”收过小本子,他伸手抽出背上的剑,纵声吟道:“风烟俱静,山川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于玫华瞳孔一缩,她竟然看到了一把没有剑刃的剑。

剑无形,招无声。

风烟俱静,天山共色。那人口中吟诵的句子,却正是他招数中的意境所在。即使是有形之剑,使来也是难辨其踪,更何况是无形之剑?

于玫华抽出随身宝剑,凭着直觉上撩,就听见锵啷一声,一股沛然之至的内力传来,于是她退开一步,宝剑一沉一挺,内力送出,反击过去。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了,对方那看似浩浩荡荡的内力,忽然间竟消失无踪,有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她用力击在空处,渺然没有着落,连忙收束内力,来回对冲之下,心里一阵难受。

于玫华再退一步,横剑左封,陡然间手腕一痛,一股阴柔的内力这时才从剑上传来,批亢捣虚,三焦脉依然受了重创。她大吃一惊,不想对方的内力操控如此高明,急忙提气后掠。

一道森寒的剑气从鼻尖划过,切断了几根飘动的发丝。

那人手腕一转,剑气激涨,嗤嗤地破空袭至,虽然露出了形迹,但速度陡增,于玫华空有剑在手,然而无力招架,躲过两道后,步伐错乱,顿时被剑气割得遍体鳞伤。

眼看于玫华就要丧命,那人却停下追击,于玫华跌退数步,却见费英已经拦在她的面前。

“怎么样?”费英问道,却不敢放松一丝注意力,因为知道面前是谁的人虽然很少,她却是少有的几人之一。

“面对当今天下最顶尖的杀手‘狂儒’张哲还能活下来,小师妹你的运气还不是一般地好。”费英额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却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张哲看了费英两眼,冷笑两声后道:“哼!前年没杀了你,今天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了!”

费英恨声道:“那可未必!”

张哲的气势一时膨胀到了极处,仿佛笼罩宇宙,无远弗届,一时却又深敛不露,无处锁定,因此费英抢先出手了。

三年前的华山论剑时,张哲与静斋门人在华山脚下相遇,那时这两人均只是先天初期,但是张哲硬是凭着地形和超卓的轻功连伤数人,最后连石清璇的大弟子陈茗絜也饮恨在张哲的剑下。费英入门比于玫华早了六年,于玫华一开始的武功其实有大半是费英代传的,那次她与张哲拼得两败俱伤后,加紧修炼,这才由师妃暄亲自**于玫华。

此刻费英已经是今非昔比,她不久前刚刚从先天中期晋身先天后期,实力大进,故此信心大涨,敢于主动向张哲出手。

张哲剑法展开,连换数招,一时间平分秋色,始终攻不破费英的剑圈,反而被费英的几招迫得无功而返,不由赞道:“是有长进,不过……”张哲一声长啸,续道:“这还远远不够看呢!”

本来犹如晨雾般朦胧的剑气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华,星星点点的先天剑气潮水般击打在费英的剑上。

费英但觉满眼都是细碎的光点,分不清哪里才是承影剑真正的位置。被张哲以轻重缓急不同的力道打在剑上,施力无所归,撤力无所救,费英这才知道为什么于玫华会败得这么快。费英的内力修为要比于玫华深得多,所以内力急速运转之下经脉所受的创伤也深得多,她就感到全身的经脉就像是被狠狠扭曲了一下似的。剧痛之下,费英跌坐在于玫华身边,再无再战之力。

张哲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他慢慢地转过身,提剑对着身后的两个看似年轻的绝色女子。

“师傅、师叔!”费英和于玫华眼中露出欣喜的光芒,她们有救了。

石清璇的秀目中射出怒火,面如寒霜地问道:“茗絜是你杀的?”

张哲不敢回答,身子向前一倾,似是要冲向石清璇,整个人却像虾米般弓身后退,只要冲出这条小巷,凭着幻魔身法他绝对逃得掉。

然而他的念头一开始就被石清璇看破了,石清璇后发先至,凌空追及张哲,劈啪数声后,张哲跌下地来,随即斜滚开去,在五步外站起。发已乱,衣已破,狼狈不堪。

石清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哂道:“功夫是不错,但是你认为就这刚刚入门的不死印法能够对付得了我吗?”

张哲缓缓提气,凝聚功力,既然逃不掉,就准备作最后一搏,但是在此之前,他手一扬,一枚烟花号炮飞上了天,砰地炸开,连响了四声。

师妃暄和石清璇都没有动手拦截,石清璇怜悯地看着张哲,摇头道:“有我在这里,他不会现身的。”

张哲摇摇头,拳头捏紧,产生出啪啪的响声。

话音刚落,右边的厢房上窜出一条人影,看服饰是个道士,那人扫视了一眼全场,吸了口凉气,却喜道:“啊哈,两个大美女,说实话,你是不是始乱终弃了?需要不需要我帮你杀人灭口?最近手好痒,今天可要好好打过瘾了。”他腰际挂着一柄剑,并不出鞘,反而从背上解下个布包,抖开布条,却是一柄大枪。

“切!几年不见,杂毛你颠得更厉害了,那是谁难道你还不认得?是师妃暄和石清璇,带着穷酸跑路要紧。”一个胖大和尚从左边的墙上跃下,水磨禅杖带着风声恶狠狠地砸向石清璇。

与此同时,道士落在了小巷中,一个箭步,长枪突刺石清璇的下盘。这两人嘴上讨论着是不是要逃跑,手底下却悍然向石清璇发动了攻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僧道二人起手气势虽大,但劲气却能聚而不散,隐隐有突破先天极境的气象。

同时面对两个先天极境的高手,即使是以石清璇的强大,也不敢再以空手对敌。她手腕一晃,从长袖中取出一管洞箫,悠悠吹起。

和尚但觉面前的空间似是织起了一张大网,而网上又有几处杀意汇聚之处,对应着自己的招式破绽、内力虚弱的所在,只等着自己撞上去,那气势汹汹的一杖再也无法打下,只得使了个千斤坠,加速落在地上,然后猛得一踏地面,一招横扫千军拦腰便砸。

而道士的感受却完全不同。那箫音听在耳中,这冷冰冰的穷巷仿佛便成了一片仲春的草地,鸟语花香,平心静气,使人杀意顿消。道士一咬舌尖,借着痛意纵身跃起,长枪枪尖乱颤,将石清璇的上半身笼罩在枪影之下。

石清璇的箫声本可连定力深厚的大德高僧都为之感染,但这僧道二人实是佛道两门中的异数,竟不为所动,大出她的意料,于是她以箫代剑,划了个小小的圈,攒出一枚高度凝结的气锥,似缓实快地打在先一步攻来的和尚禅杖的杖端。

“轰”的一声,和尚偌大的身躯连同他百十斤重的铁杖一起倒飞回去,和尚把禅杖双手持着,猛然插在地上,铁杖在青石铺就的巷道上犁出三尺深沟。

石清璇却也不好受,和尚内力之刚之深都不同凡响,她脚下的青石同样粉碎,双脚陷了下去,不能移动分毫。

风声响起,道士的枪到了。

当!当当!当当当!

随着石清璇的挡击,道士旋转长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就像是同时有十数个枪尖笼罩在石清璇的上半身。

石清璇苦苦支撑,已经被枪上的劲力冲击得有些后仰,蓦地箫上压力全消,她不由得俯身向前,却发现道士一个旋身,长枪往她的双腿扫去。

就在道士暗喜得手之际,石清璇脚下碎石纷起,一片石粉烟尘中,传出数声宛如密鼓的闷响,无论他如何变化,长枪总是被石清璇右脚踢中,无法击中她的支撑腿。

不过道士的最后一击,不但汇聚了他本身过半的内力,还蕴含了小部分从石清璇反击中借来的力量,在自身被弹上三丈高空的同时,也将石清璇像一枚钉子似的再往地底下砸深了一尺有余。

石清璇云鬓微乱,面色潮红,两条腿微微颤抖,为了击退僧道二人的攻击,她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她正待长吸一口气,准备右脚使力将自己拔出地面的时候,蓦地遍体生寒,抬眼瞧去,和尚提着张哲渐行渐远,但他的禅杖却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狂龙,旋转着翻滚着向她罩来。

生死有无,至极而通。石清璇运起不死印法,双手结印,准备硬扛此击,心里却没有一丝把握。

叮当!不屑与石青璇一起出手的师妃暄见势不妙,拔剑在手,瞬息间冲到石清璇身旁,一剑封出。

色空剑不负众望,弯成新月仍未折断,终将禅杖弹开,但它的主人却受不住杖上的大力,长剑脱手,铮地刺入巷边的砖壁上,没入几达一尺,发出阵阵悲鸣,剑柄摇晃不止。

道士长枪伸出,在高墙的墙顶轻点一下,借力改变位置,接下和尚的禅杖,落在小巷的拐角处,身形几闪就不见了人影。

师妃暄取回宝剑,扶起费英,帮她疏通经脉,一边问道:“英儿,你可知后来的两人是谁?”

费英摇头道:“弟子行走江湖以来,从未见过有这么两号人物。连他们的路数,弟子也尚未看得明白。”

石清璇疑惑地道:“这是少林派的疯魔杖法和金刚不坏体神功、武当派的太极枪和纯阳功,能够得传这几门武功的人在本门应该身份相当显赫才是。”

费英苦思道:“弟子见过的少林、武当两派高手中,以当豪、了谦二人武功最高,余子碌碌,不足言道。可是以这两人的武功造诣,我看未必能强过方才二人去,这样的人物应该很有名,但偏生就从未听说过,真是奇怪。”

师妃暄不解地道:“没道理的。别的武功也就算了,这太极枪法却是武当派的不传之密,非掌门弟子不得传授,那道士的枪法火候与变化绝对是武当派真传,不可能是新近修炼或是偷学的。”

费英闻言一合掌叫道:“说到偷学,这也许是真的。二十多年前,有一阵子,大量发生过有低辈弟子偷窃本门武学的事。传说武当山上也有个人偷学了本门的某种禁传武学,被发现了,后来传说是被追杀处死。因为武功没有外泄,和其他门派比起来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这件事不久便被人们淡忘了。”

师妃暄道:“应该就是此人了。以张三丰的性格,以及当年武当派人手凋零的背景来看,武当派擒回他最多只会把他封住武功关押起来,加以训导,估计连武功都不曾废去,更别提处死了。当年这人叫什么名字?”

费英赧然道:“弟子惭愧,已经记不起来了。”

师妃暄道:“也罢,这等人物既然现身了,早晚我们还会再遇到的,可能不用多久,我有这个感觉。我们先回道场去吧。武当派的人已经到了,少林派也该快了,或许我们能问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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