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除了远处刚刚投降的城防军外,所有人一齐欢呼,兴高采烈。
史厌的所作所为,不死不足以平兵愤。
但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苏厉听到姬嘉对王宫战斗的描述后对姬嘉说过。
如果姬嘉给史厌的诏书中,给他一个卿位,加上几百户封邑,那么史厌就极有可能投降姬嘉。
但没什么经验的姬嘉只知道让史厌散去手上的士卒,让他孤身进王宫。而史厌怕任人宰割,这才跟着御展反抗,以至于王宫之中血流成河…
姬嘉到底心思早已经成熟,没有过多的沉浸在懊悔中,他扶起苏厉后,对着庞氏兄弟说道:
“庞犹、庞晁,以孤周太子之名,使你二人裂土为上士,邑百户。加封庞犹为小司寇,庞晁为东门令。新编城防军五百,由你二人共掌。”
才刚站起来的庞犹庞晁立马又跪了下去,满面喜色不能禁,齐声道:“我等必定为太子守好王城!”
姬嘉颔首,指着远处卸下武装的原城防军道:“罪在贼首史厌一人,彼辈不过为逆贼所欺,你二人可择优录去,余者皆放归。”
“诺!”
兴奋的庞氏兄弟也不管自己一晚上没睡了,按照姬嘉的吩咐,立刻带人去接收城防。
王城这边大乱,姬嘉担心早已经投靠秦国的那位巩邑东周君,会冒出什么不好的想法。
御展、史厌皆死,他们留守家中的亲族和门客要控制住,防止生乱。
姬嘉即拜舅父安阜为下大夫,食邑三百户,让他领着王宫甲士去收编王城中的其余力量,巡视王城。
如此一来,王宫的军事力量,就全都到了姬嘉的控制下。换而言之,这座王城从现在开始便是属于姬嘉的了,等过几日安阜的收编完成,就算是西周君出了王宫,他也再动摇不了姬嘉的统治。
这样的安排是苏厉为姬嘉想得,否则姬嘉自己很难理清因自己一时冲动就夺权成功之后的烂摊子。
查抄了御展与史厌后,姬嘉大概能有近三千户的封邑,金与钱不可估量,后面还有陆续的一些属于西周君的地盘,姬嘉不愁发不出赏赐给追随自己的人。
“苏师,大夫赵去疾何在?”
姬嘉环顾左右,向苏厉询问道。他清楚,赵去疾不可能无偿帮助自己,事后的封赏是必定不可少的。而且赵去疾一族在洛邑经营日久,几乎只靠着赵去疾一人,便号召了三百披甲之士进王宫,这股力量,不由得姬嘉不重视。
“禀太子…”苏厉神色莫名,“贼首史厌、御展有一同党。大夫赵去疾为太子分忧,自去诛杀那人去了。”
姬嘉神色一顿,“何人?”
“太宰,单布。”
苏厉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名字,仿佛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哼!”姬嘉深深看了苏厉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太宰单布因为地位原因,所以常有来王宫行走,与姬嘉还算熟识。在姬嘉看来,单布和西周君一样,都是一个守着周朝最后忠心的臣子,周朝灭亡后,他们是要为百年周朝殉葬的。结果现在却因为莫须有的原因死于非命?
苏厉及时抓住姬嘉的衣袖,忙问道:“太子何为耶?”
“单布其人何罪?昨夜可曾加兵于孤?现有人欲害王室正卿,孤亦当聚兵于王城!”
“唉…”苏厉叹了口气。凑到姬嘉旁边,说起了一段往年的秘辛。
单氏数代皆享有王室之太宰位,位即正卿。周王延年,秦国驱天子出成周,单氏便跟随天子一同搬迁到王城。
而在这个过程中,因东周公收拾成周城,单氏实力大减,周王延趁机将太宰之位夺回,赐给了大夫赵累。
赵累,即赵去疾之生父。
周王延十三年,赵累死。单氏单布列为太宰,重夺正卿位。
是故,赵去疾与单布有杀父之仇。
今日借太子嘉乱政之机,赵去疾终于得偿所愿。
若不是这个理由,苏厉说不动赵去疾参战。
苏厉死死抓住姬嘉的袖子不放,“单布擅杀太宰赵累,其罪本当诛,太子何故再起波折?”
姬嘉断喝道:“苏师此举,莫非不是擅杀太宰?!”
听到姬嘉喝问,苏厉脸上一白,徒然放开手。
“那便请太子,杀了臣罢…”
姬嘉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太宰乃是王室正卿,赵去疾和苏厉敢擅自杀害这个无辜者,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把王室威严放在眼里。
但是实际上,姬嘉带着贩夫走卒挟持周王延和西周君,才是最亵渎周王室威严的行为。他比周王延债台高筑还要提前几年,用叛乱掀掉了周朝最后的一块遮羞布,露出其中枯朽不堪的所谓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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